西天云彩

徐志摩出身于浙江海宁硖石镇的一个铜臭熏人而附庸文雅的富裕商人家庭。他从小被泡在诗书礼教当中，...



徐志摩出身于浙江海宁硖石镇的一个铜臭熏人而附庸文雅的富裕商人家庭。他从小被泡在诗书礼教当中，被训练得能信手写洋洋洒洒的骈四骊六文章。他先是去美国学金融管理，后又到英国剑桥大学，吸烟、划船、骑自行车、读闲书，过落后于时代的优游日子。在西方的世界中，徐志摩感染着小资产阶级浪漫而有些颓废的时尚。即便回到国内，绅士风度的徐志摩也始终生活在自己的诗歌中，直至最后在济南开山和飞机一同触山焚化。



徐志摩是才气横溢的诗人。他的诗在中国现代诗史上介于郭沫若的《女神》和闻一多的《死水》之间而有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风格。他曾和诗友兼学生卞之琳说过：自己从小近视，有一天在上海配了一副近视眼镜，到晚上抬头一看，发现满天星斗，感到无比激动。他在诗歌中不断喷发的灵感或许多少与他的近视他的敏感有关，因为在他朦胧的世界里，他所见与人之所见自然是不一样的。他的诗，无论写爱情的缠绵，写生活的疾苦，还是写“紫涨的小孩”断续的呼喊，写“胆大的女郎”被恶风波淹没，都源自于他自己理解的人道主义。在我们现在看来，大多时候徐志摩习惯于个人主义的情感倾诉而全然不顾那个破烂悲苦的世道。其实，徐志摩也是动摇过、彷徨过、矛盾过，他说：“我要用我半干的墨水描成／一些残破的花样。”那花的残破不也是面对浊世志摩心中的不平甚至抗争的写照吗？
因为浪漫，徐志摩是个英雄崇拜者。他长于社交，喜于结识名人。在英国，跟哈代会见不到一小时，全身都受到“震荡”和“莫大的荣幸”；1924年，印度泰戈尔来华，他一直相陪左右并伴送到日本，并就泰戈尔之召于次年到欧洲旅行。他一一拜谒契诃夫、伏尔泰、雨果、雪莱等名人的墓地，他听着那些哲人大师用柔和的声音叫唤着人们天性的善良和无边的爱，试图用他们的思想荡涤我们民族的恶浊。自然，徐志摩一生中少有政治上的建树，可我们确实应相信他不是一个坏的人。
徐志摩生活在西方的精神中。他疯狂地追求梁启超的公子梁思成的未婚媳妇林徽因，他坐飞机前往的目的地正是林小姐发表讲演的地方，但这一次他没见到心上人就化为烟土了，如同他诗中所写“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徐志摩作别了西天的云彩，也作别了他愿意以诗歌来经历的世界。一个真正的诗人，总是如痴如癫：尘世中可以没有归属于自己的那棵柳，但必定夜夜在星光闪烁的地方想着春天不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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