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vol.4 立了春，风渐渐暖了

听见阳光...

喜欢看新闻和法治节目，喜欢摆弄花草和书香，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喜欢在热闹的角落里观察那些人声。



“老伴，我从城里回来了，菜卖出去了。”

“卖了多少钱啊？”

“今年也没啥人来收菜，等了一晌找着了一个想批发的，就卖给他了。就是卖得有点便宜。”陈老伯含糊地回了，想告诉老伴又怕她难受，自己却没藏住，转过身边走边叹了一口气。

走到地头盘腿坐了下来，看着满地的菠菜，还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习惯性地拿出随身带的空烟斗抽了起来。几年前老伴说年龄大了身体不再跟以前一样了，就不让他再抽了，如今他还是保留着遇到难事的时候拿出烟斗来空抽上一抽。“那一百公斤好菠菜，就卖那26块钱，唉！这些菜咋办，收了也卖不出去，唉！唉。”余晖映着陈老伯的身影，让人看着直想掉眼泪。慢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虽然立了春了，在这北方，还是有冷嗖嗖的风往人们怀里钻，可能这风也是怕冷。陈老伯起来裹紧了衣裳，就往家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老伯早早起来又去了菜地，看着菜地不知道是继续收菜还是就让它们烂在地里算了。

心里正乱着呢，听见老伴喊他：“来这么早咋不收菜？愣啥神儿嘞？”

“你咋来地里了，腰不是还疼着嘞快回去躺着！”

“昨天上午收的菜都卖了，今天再收一车去卖。”

听到老伴的话，陈老伯沉默了一下，强忍却没忍住哽咽，说：“老伴啊，昨天那一车菜才只卖了26块钱，我看啊，这菜就让它烂在地里算了。”

听到这句话，老人愣了：“26块钱……26块钱……那可是一百公斤啊……”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滚了下来，老人忙用手去揩掉。

“今年的菜卖不上价钱。前段时间菜还嫩都卖不动，以后越长越老了，也没人愿意吃了。”陈老伯扶着老伴慢慢地走了回去。老伴一直有腰疼的老毛病，加上昨天在地里弯着腰摘了一上午的菜，累的都快直不起身了。

回到屋里，陈老伯拿出账本算了算：“种子，肥料……今年连本儿也挣不到了，唉！”

“从去年10月播种开始，到现在2月底，难道辛苦这么长时间，都要打水漂了？这要是都卖不动，往后咋办……”陈老伯在心里无奈地想着。这些话是不能跟老伴说的，她听了又会难受哭了。“今天怎么又有菠菜，我不想吃了。”上小学的嘉怡对着饭桌上的一盘菠菜，表达着不满意。

“现在的菠菜都是当季的，比反季节的蔬菜营养得多，这还是妈妈和爸爸在你奶奶家摘的呢，多吃点儿～”家明给女儿夹着菜，“这吃的又新鲜又放心，市场上菠菜都没低于4块钱一斤的。”

吃过饭收拾完，嘉怡回房间午睡了。陈家明和妻子温怡回到房间里，再次商量起了接爸妈过来住的事情：

“你说咱爸妈怎么那么执拗呢？我跟他们都商量了好几次了，就是不愿意过来和咱们一起住。”家明懊恼又无奈地说。

温怡也是很无奈又担心：“爸妈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啊。而且今年菜价也特别低，咱们回去的时候我就看到，村子里好多人都不收菜了，有人说，卖不出去，烂在地里算了。还是得跟爸妈商量商量，过来一起住，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想起来小的时候，我的一本作业本是两毛，爸妈卖一斤菜也是两毛……现在想想，是我的作业本太贵了，还是菜卖的便宜了……”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家明没忍住眼泪。

回房间却没有睡着的嘉怡听到了这段谈话，眼里也蓄满了泪。又是周末了，一家人一起回到老家，一到家门口就看到陈老伯在院子里晾衣服。“爷爷，我们来看你们了！”嘉怡跑进院子拉着爷爷，“爷爷，我妈妈给我们做了你和奶奶种的菠菜，可好吃了！”“好吃再让你爸给你摘点儿带走，哈哈。”

饭桌上，温怡再次提起：“爸妈，我和家明还想让你们跟我们去住。你们要是觉得没事做，就帮我们买买菜做做饭，或者去接送嘉怡。你们在老家，我们也不放心啊。”陈老伯和老伴不想离开这里：“有啥不放心的。我跟你妈我们俩还种着菜呢，走不了。你们就有空来看看我们就行了，呵呵呵。”“爸，我听说了，今年菜都便宜，以后也不知道啥样。卖不了太多钱倒没啥，你跟我妈年龄都大了，而且我妈腰也不好，我不想让你们俩这么辛苦了。”家明有点着急，这么多年，每次跟爸妈提这件事，两位老人就是不愿意。“不是我们不想跟你们住。我跟你爸在这儿生活了那么多年了，这儿的人啊路啊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们离不开这儿的，你们不懂。你们要是想我们，就多回来看看嘛，带我孙女多来，啊。”老太太笑着说，“嘉怡，一会儿奶奶带你去串门啊，你子磊叔家有一只小狗，可乖了。”

说到这里，家明和温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服爸妈，最后还是随了他们的心意去。临走前，家明不顾老人的拒绝，像以往一样给爸妈留下了些钱，说：“那我们就回去了，这些钱你们拿着花，有啥事都给我打电话，下次周末再回来。你们还是考虑考虑，愿意跟我们住的话我们就来接你们。”“行行行，知道了，回去吧。”“爷爷奶奶再见，我们下周再来看你们～”

……

周三，家明下班后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跟你们说，咱家地里的菜都卖的差不多了。有人开着货车来买菜了，村里好多都卖出去了。他们说，是在网上看到咱这里有好多质量特别好的菜，就来这儿进菜了，哈哈哈，别担心我们了。”

回家的路上，家明想，老人不愿意来就不来吧，他们有自己熟悉的群体，有做了一辈子的虽然辛苦但却踏实的事情，而且身体硬朗，不想离开家，那我就多回去看看他们。

路上还是堵车，不过家明心里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急那么躁了，慢慢的开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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