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晖别时容易

人的一生，应该认真的怀想一个地方！...

小长假，回老家与母亲一起去朝拜保生大帝！

庙宇年代远，自懂事起就巍然矗立，有记忆时，庙里的保生大帝只一位，姓吴名仐，白礁人士，宋代民间名医，据传于宋仁宗景佑三年五月初二，于采药时羽化成仙，在闽南民间一带信众不少。然，镇上的庙宇皆属本地人朝拜居多，香火不算旺，门口四方桌上，倒是日日有三五老人打桥牌，动作迟缓，话语极少，千年禅定的模样，和庙的气质倒很相配。可是，不知为何，夕照余辉下看起来，会很些心酸。

忘了从哪一年开始，庙里多了两尊神。母亲惯常从背后握着我的手，絮絮念叨祈祷，愿我身体健康，助我学业进步，望我前程似锦。一个“大道公”的称谓，在她嘴里辗转多年，后来变成了大恩子二恩子三恩子，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也还是顶礼膜拜，只是偶尔会想：尊神们是兄弟关系吗？还是道友，抑或民意？据杨志、庄夏《慈济宫碑》记载，保生大帝名吴夲，字华基，别号云衷，为紫微星转世投胎，父亲吴通，后追封为协成元君，母亲黄氏为玉华大仙转世，倒没记载他有兄弟，或者是因为他本人名号太响，光芒盖过众亲，也不是不可能。

神灵的世界我们不懂，做为对一种有明世界的信仰，笃信即够。可惜，与小镇渐行渐远的我，朝拜保生大帝，一年仅只三五次。

庙的对面是浮宫镇航管站，遥想当年，这里曾经辉煌，到厦门做生意的人们，天未亮透即来搭船，肩挑手扛的经商者们，凌晨去下午回，把这栋江边的房子折腾得热闹非凡。昔时往矣，交通越来越便利，社会愈来愈发展，谁能挡得住时代进步带来的种种副作用？先是有了快艇，后来有了大桥，再后来家家户户有车开，航管站再没有存在的必要，昔日熙攘的码头门可罗雀，慢慢便废弃不用。庙宇千年，对着渡口大门紧闭，小镇文创思维不发达，这地儿大概还要荒很久。而我，不从水路返乡，已经许多年！

路过老街，儿时的崇福楼，正在大兴土木，听说买屋的那家人，把相邻的那套也买了下来，现在正准备拆平，两套打通，再造一栋楼。仰头望，不免怅然，16岁前的记忆，都在这里，老街像一个宝盒，收藏着许多儿时的快乐与美好。

我记得那个老天台，那口老井，那个老“五脚距”，那条隔山岔五要赶集的碎石街。横街拐角有水果摊，我站在那里等白发老翁刨甘蔗，我跑过长巷的阴凉去同学家写作业，我常去九龙江入海口的小码头纳凉，我每两月有一次坐老式的轮船到厦门，和老爸去中山路买线，和家人去南普陀拜神，电船实在慢，每次都要带上一包瓜子，否则无以消遣两个半小时。

问母亲老屋卖出的价格，现在听来是极廉价的，相邻的那屋据说只花8000块就收入了囊中。我没有再说话，其实也不知怪谁，那时候家里盖新居买新房都需要钱，那时我还在读书并无自立能力，那时的老屋也是有许多不睦的历史。

若是现在，我大抵可以说，别卖啊别卖，要卖就卖给我吧，我来拆平我来请个设计师我来盖个与老街完全风格迥然的阳光花房。也许住也许不住，又有什么关系呢，根在这里，固守会永远在。尽管繁华的新街市早已往外迁移，老街上的房子倒的倒，搬的搬，留于斯的多为老弱。有能力的人们早早远离，似乎是为了证明事业有成飞黄腾达等某些东西。

但，我不在意这些的，一个人真正的成功和幸福，干嘛要摆在人前给人看呢？许多物化表征下的成功，即是真正的快意吗？你可知前行的步履匆匆，太多人谈钱谈利益谈金戈铁马狂飙突进时，那些曾经的美好，早已消失殒尽，唯余下一具快速运转如电脑的无趣灵魂，兀自游走。若果买房买车都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可悲。

老渡口竟然封了起来，冰冷的铁皮板隔绝了天风海涛，犹记那时我负责为家里倒垃圾，每天傍晚都要来一次。倒完垃圾，并不急着回去，还要坐在退潮后的石阶上看风景，晚来天色艳，海天连接处有美美的夕照，橘红的色泽，是灰水墨中的一道光。对岸是东园镇，许多不知名的村庄，统统称为“过溪那边”，着磨很久，搞不懂明明是九龙江的入海口，为什么要叫“溪”呢？

往事似乎历历，捡拾却极不易，古老的东西很多都丢了，年少的记忆，有时要连根拔起！

老街邻居，容颜依稀，打个照面竟然就叫出名字来，她问母亲，这是晖还是玲呀，都多少年没见了呢？说着，就要跑进屋去，给你拿个糖啊饼啊出来。似乎在老邻居的眼中，你还是10余岁的样子，从来就不曾长大。而，我的孩子，也已经到了我游走老街闲窜小巷时的年岁！

人不依旧，物已全非！儿时的成长地，是生命喷涌之后的归去，是喧嚣中的僻静无人之所，是静定、沉吟与怀想，是专注于自己内心的写照。从浮华城市中找一个心灵的退处与归依，知道安身立命的意义，知道人一生的圆满，其实只是让自己有丰盈的内心。

一个人的一生，如果只能认真的怀想一个地方，我想，我的原乡，应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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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曹淑风，河北灵寿县人，泉州丰泽区作协副秘书长，爱读书、爱写作、擅画画，画作颇有几米风格。2016年6月22日，海峡卫视“艺术名家”栏目拍摄了曹淑风的艺术成长之路。公众号：淑风画语（csf424），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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