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世界周末版·访谈 美国“铅水危机”的罪与罚

很多时候，一个国家的环境建设都是通过对重大环境事件的追责取得重大进步的。...

最近，美国民众正在追问一起公共卫生事件。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一个破旧小城的市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铅含量严重超标的自来水，数万青少年的身体健康遭受了难以恢复的严重影响。当地政府百般推诿、掩盖真相，直到有医生发现弗林特儿童血铅超标，这才真相大白。

4月20号，就震惊全美的弗林特市饮用水遭铅污染事件，密歇根州总检察长比尔•许特宣布起诉3名政府官员。其中，弗林特市环境官员格拉斯哥被控篡改提交给州环境局的报告，涉嫌玩忽职守。两名州环境官员被控工作失职、篡改证据和违反《密歇根州安全饮用水法》。许特还表示，这只是开始，还会追究更多政府官员的责任。

那么，弗林特市涉事官员具体会被怎么追责？美国社会是怎么讨论这起事件的？来看看新华社驻美国记者徐剑梅的介绍。弗林特市在上世纪初非常繁荣，但是到现在为止已经萧条了几十年。2011年的年度统计显示，这个10万人的小城有2500万美元的赤字，其中水费就欠账900万美元。弗林特市的新市长是州里面空降的一个紧急执政官，他要做的是改善这个高破产风险城市的财政状况。如果换一家自来水供应商，每年就可以节省500万美元水费，但是这意味着要修新的自来水管道，这需要两年时间。所以市政府决定在新供水管道修好前，通过原有的市政管道从弗林特河取水。而这条管道老化很严重，加上弗林特河水质欠佳，在输送过程中，铁质和铅制输水管道里的铁和铅被腐蚀、渗入到水里，造成水铅含量升高。环境部门没有事先检测水质，就更换了水源。

美国的报纸现在披露了更多的细节。引入弗林特河水不久，政府就接连收到居民投诉，按照规定，环境官员需要去这些居民家里抽取水样进行检测。但事实上检测水样是从其他低风险的家庭中抽取的，而且没有达到《密歇根州安全饮用水法》所要求抽检的数量，属于违规操作。而这样一份有问题的报告被提交到州政府后，州里的官员也没有发现。那么检测报告的结果就是，把水烧开了喝就不会有问题。直到去年10月，在几十名当地儿童被检测出血铅超标后，才发现最大的污染是铅污染，所以立刻停止使用弗林特河水，换了干净的水源，但是从2014年4月到2015年10月，弗林特市的居民喝的都是受到铅污染的水，居民特别是儿童的健康遭到了难以逆转的损害。而且因为整个管道受到了污染，所以解决这次危机所需的综合治理费用是非常高的。

调查还在继续。但是比较明显的是，第一，当地政府在做出改换水源和管道的决策时，没有进行充分的调查研究，对备用水源的水质和各方面的问题了解不充分；第二，在接到居民投诉之后，市、州的环境官员没有足够重视这个问题，并且没有遵守《安全饮用水法》的操作流程，所以被认为是反应迟缓和不作为的。

媒体称之为“美国百年不遇的犯罪”。数万人的城市喝了一年半的铅水，这是一场让整个国家丢脸的公共卫生灾难。很多时候，一个国家的环境建设都是通过对重大环境事件的追责取得重大进步的，美国也是这样。美国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重大的环境事故，比如说上世纪70年代纽约的拉夫运河事件，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美国国会通过了《环境应对、赔偿和责任综合法》，批准设立污染场地管理与修复基金，即“超级基金”来治理污染土地，这就是成效。

还有对于事故本身，美国现在是一步步地在查清楚、抠细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对事故的报告也是非常详细、公开的，这对可能发生的问题很有借鉴意义，现在美国其他很多州都在检查管道老化的问题、公共饮水的质量问题，反思技术投资的不足和水资源的管理法规——因为已经制定了几十年了，要看法规有没有落后于时代发展。

此外，弗林特市是一个衰败的工业城市，虽然不能简单地把这次事故的归因为政府缺钱，但是确实牵涉到很多的社会问题，这也是值得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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