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论 曲阜游学录

走在这里的街头，确实有沉甸甸的历史感。除了主要的三孔建筑，地下文物宝藏更是如繁星，叙述着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和这个国人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及从未存在的个体自由与尊严的悲惨往事。...



裤论 | 曲阜游学录

15年夏，行走曲阜，16年孔学踏青，旧地重游，并增加孟子邹城散漫行，诸多感慨，一并记录。

既然是行走在孔先生的故乡，难免感触各种鸡汤和目睹造神、造圣之怪状。



官学？



商家的旗子



被砸坏的石碑

拜孔子墓的孩子们和某些特色国人



继续磕！

我老裤对孔尚任先生鞠躬，致以我对一个文学家的尊敬

曲阜城有个特点，重要街道商家都悬挂血红旗，我在西藏看到的也是家家必须挂，否则你懂的。挂这种血淋淋的屁股帘子通常只会是两种原因之可能：脑子坏了或迫于权力淫威。

我其实很喜欢儒家的儒雅。管它是鲜卑李世民、赵匡胤、女真、要饭的朱元璋、抡大刀片的满清、或是镰刀锤子教，一概跪迎，长袖善舞，理论上总是能圆得通。哦，这叫入世，懂不？

早晨口渴，下楼酒店小卖部买饮料，看见柜台上不但卖《论语》，还卖猫像。我指着猫像对店老板说：“卖这么个东西不吉利吧？”老板面有怒色：“你怎么跟那个老毕一样呢？没有他老人家，我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好生活？”据说曲阜人三成姓孔，其余多数孔的亲戚，我猜这个店老板也是。

走在这里的街头，确实有沉甸甸的历史感。除了主要的三孔建筑，地下文物宝藏更是如繁星，叙述着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和这个国人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及从未存在的个体自由与尊严的悲惨往事。如今这里兴建了许多假古董和伪古建，大街上儒家圣人与红朝新伟人旅游纪念品一起销售，滑稽并令有历史感的人错愕，一切都那么拧巴，一切都像是搞错了，一切看上去又那么合乎情理。

这个城市的人们好像个个都擅长鸡汤体例，也把那类苍白的道德说教写在自己的家门口：“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其实曲阜的雾霾要远甚于帝都，地下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再次是贫穷，街上卖萝卜和小纪念品及晒太阳的农民，如果去掉衣着的现代痕迹，也许和孔先生的时代并无二致，一样的贫穷，一样的愚昧，一样的抱着“经是好的，只是歪嘴和尚的问题”这样的观念忠于朝廷。昨夜打车回酒店，王元涛先生和司机聊天说城管不可以随便驱赶小贩，司机正色道：那还不乱了？没人管哪行？

文化从来不是万能，文化的恶劣影响却辽远。

黑格尔说：“我们看到孔子和他的弟子们的谈话（即“论语”），里面所讲的是一种常识道德，这种常识道德我们在哪里都找得到，在哪一个民族里都找得到，可能还要好些，这是毫无出色之处的东西。孔子只是一个实际的世间智者，在他那里思辨的哲学是一点也没有的——至于一些善良的、老练的、道德的教训，从里面我们不能获得什么特殊的东西。”（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第119-120页）

也许只有我们这个族群的人才会把擅长鸡汤说教的人捧成神，才会把那些没有逻辑，没有思辨的家常话当成真理。而在我看来，真理从来不是从类似我的隔壁邻居孔子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人们通过自己的心灵在自然与道德习俗中发现的。当另一个号称太阳的神要对孔先生取而代之，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将们即无条件血洗孔子、颜回、周公的遗存。如同那个司机拥有肉食者的思维，这些造神孔子的和造神猫的人难道不是一路？

文化也是水流，从来都是高处流往低处。一个不能把人当人的离奇文化肆虐的国，最终也必将被那些发现个人、保护个人、完善个人和发展个人的文化所淘汰，没有例外。

我想，世间的过往与它所指向的未来都有它的内在逻辑。当一个个群体或个体沉迷于剥夺与被剥夺的游戏中，那么他们被裹挟或主动邀功参予那个号称“剥夺剥夺者”的组织内部来分赃并有了今日古城乱象，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当我目睹大成殿前繁盛的香火、撅屁股下跪的人群、颂圣的高音喇叭，恍若隔世，又搞不清楚我是身处何时何地。人间？魔域？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精髓。

玄而又玄，妙不可言，吐。

裤论 16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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