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柒)亲爱的,你洗脚了吗

 

1997年初冬,为结婚去上海购物。船上突遇十级大风,船体颠簸晃动,人们开始忍不住呕吐、难受。...



1997年初冬去上海购物。

船上突遇十级大风,船体颠簸晃动,人们开始忍不住呕吐、难受。

萍吐得最厉害。我紧搂住她的双肩,也甜蜜的啐了一口,却不经意中说了一句让在场的人们都忍住呕吐的名言:上海与我们住的那个海岛,只不过是床的这头和那头,等你睁开眼的时候,它就到了。

整个船舱的人在昏昏沉沉中入睡。

之后的日子,我总有种莫名的冲动,不自觉地把我和萍的幸福跟不经意间的那句言辞联系在一起,解析与玩味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于是我和萍的幸福就被包围在这样的思索与冲击中,经受了考验,坚定了忠贞。

人在睡觉的时候,世界依然没有改变。舟山人、上海人依然喜欢在入夜时分欣赏着海景来来往往,舟山人依然大大咧咧,上海人依然精明小气;空间距离依然存在,舟山与上海依然是海的这一头与那一头,距离永远不会缩短(除非岛屿向大陆漂移)。

上海与舟山在同一张床上,虽有床的这头那头之分,但同床共眠,无疑使舟山人鼓足了自信,这份光荣与梦想就在一张床上实现,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美国也在这个地球上,遥远又直逼你的眼,稍有民族自尊心的中国人就绝不会把到美国的这一段用三枚精确无比的导弹铺就的路程亲昵地称作为“床”,不仅因为南联盟的血腥,邵云环、许杏虎、朱颖的死难,还因为在人类记忆的长河里,那个叫作美利坚的国家,推着自由女神的战车,用那双世界警察的大靴所涂就的最野蛮最暴力的色彩,连林肯也无法弥补,连麦当娜、迈克尔·乔丹也无法遮盖,美国已离热爱自由、和平的人们越来越遥远。就为这份民族情结,几年前,我家唯一的美国货,是父亲千方百计托人从外轮上带回的一只抽水马桶。

照生活习惯,人们总偏爱于睡床的一头,往往是靠墙的一边枕着高昂的头,而另一边展着高贵的脚,那舟山与上海,谁来扮演头和脚的角色呢?上海面对着浩瀚的太平洋,背对着横贯九域的万里长江,对于开放的当代世界,它俯瞰广远、吞吐万汇、处势不凡,上海是“头”是“脚”自然不言自明。

问题是“头”和“脚”,谁心里更舒服。

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脚文化”正粉墨登场:且不说女人们仍然爱在脚上面做文章,把脚指甲涂红、涂绿、涂黑,及尽欲望的颜色,高跟鞋、平底鞋、拖鞋,及尽欲望之本能,单是满街的美容美发院的醒目招牌“洗脚”、“泡脚”,就可见“脚”的地位与日俱增。

花上三五十元或更多的钱,把脚泡在用中药或藻泥或牛奶或藏药调制的40摄氏度左右的热水中,闭上眼睛不想也不说或是睁着眼睛闭着眼睛和为你泡脚的技师闲聊瞎侃或是嗑嗑瓜子、喝喝茶、吃吃水果、看看报,任由技师把脚捏来揉去,脚泥没了,鸡眼平了,指甲齐了,脚皮肤光滑细腻了,人呢,自然神清气爽。人来人往,吃完了饭,喝足了酒,给足了面子,谈妥了生意——“泡脚去”,一切顺理成章。

“脚”成了现代人的首宠。

“脚”成了现代都市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当T行台上脚模们把她们的纤纤玉足呈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所涌现出来的强烈冲动,不仅仅因为它的性感,更源于脚的高贵。

于是“亮出你的脚来”,不仅是脚模们的专利,它正逐渐演绎为一种时尚,一种文化。

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有谁还会去在意“你头”、“我脚”呢?更何况就床的本质而言,一端是“头”,它靠墙,受墙的约束;另一端是“脚”,毫无束缚,自由无限,就看你床能有多长。

为生活而忙碌的人们,在你们牵挂你们的爱的时候,不妨也牵挂一下“脚”和脚外的世界吧,也许这就是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又一个开始。

亲爱的,你洗脚了吗?

(2000作品,2016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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