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对三,要不起

 

世界上也许没有绝对的好和坏,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再去和人打架,变得谦和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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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三,要不起

第一次和陈哥接触,是在小学四年级。

那天太阳很大,整个下午都是活动课。自然老师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拿着泡沫,让同学们围成圈演示聚光点火。

老师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十分钟以后,周边的同学都去荫凉处躲着了,就我一个人还静静地看着他,阳光下的泡沫真的好像变成了彩色的。

在我快要被烈日晒晕的关头,一个哥们儿走过来把我扯到树下,我缓了两分钟,眼前的星星才慢慢消失。

于是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说实在的,我和他并不是一路人,一方面他性格外向,另一方面他喜欢打架惹事,我则是最惧怕叫家长的一类人,所以相比之下安稳的多。但多一个能打的朋友终究是好事,所以我们一直关系不错,他也常搭着我的肩膀称兄道弟。

升初中后,全年级只有12个班,他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原因不言而喻。

他迷上了抽烟喝酒烫头,周一是红头发,周五是黄头发,以至于每次见到他我都要愣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随着课业压力变大,慢慢的我和他的交集越来越少,偶尔碰面也不再寒暄,只是远远的打声招呼。

初二的夏夜,骑车回家,看着陈哥蹲在一辆卖瓜的车前,大口吃着西瓜。他看见我后招手让我过去,指了指摊子上切好的半个西瓜,我拿起一块陪他吃着,

"老板,剩下半个装起来让我兄弟带走。"他边吃边说到。

闲扯了一会儿,他说自己可能初中上不完了,想出去学学本事儿,赚点钱,我不置可否。

几周后的放学,我看到学校门口贴着大红的感谢信。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儿,拒绝了孩子家长的酬谢,由于他头发五颜六色,平时吊儿郎当,学校也不好公开表扬,此事就没有了下文。

中考前的周末,学校组织郊游,地点是植物园。虽说是缓和紧张的复习氛围,草坪上却仍有很多同学拿着书本在看,远远的听见他们班喧哗吵闹,走近一看原来在打牌,陈哥是地主,只有一张牌了。上家还有四张牌。

"对三"
"要不起"
"对三"

一片哄笑声中,他和那个同学疯闹在一起,身上沾满了草屑。

在离中考还有五天的时候,他和班上一同学发生争执,用凳子砸伤了人,那人缝了五针,他也无缘中考,初中肄业。

离开学校后他开了家烧烤店,很快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一次晚上我路过,他拉我进去坐坐,喝酒吃串聊的正欢。旁边一桌因为菜上的太慢开始骂骂咧咧,陈哥过去连连道歉,那人喝多了酒,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往陈哥头上砸去,血顺着眉角流了下来,我拿起板凳要上,陈哥拦住我说

"兄弟算了,你嫂子和乐乐都在。"

后来我们陪他去了医院,夜晚外科走廊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几个病房还亮着灯,乐乐已经在嫂子怀里睡着,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

我转身走到窗前,不知哪里传来手机斗地主的声音

"对三"
"要不起"



我一直不知道如何评价陈哥这个人,在老师家长眼里,他是个无法辩驳的坏学生,可在救人的时候他又奋不顾身。

世界上也许没有绝对的好和坏,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再去和人打架,变得谦和忍让。

我们拥有的越多,顾虑也就越多,遇上以前眼中的小问题,却犹豫起来。

当现实打出一对三时,你我都有要不起的时候。

是陈哥的无奈,有时也是你我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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