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局限：对话西德尼玛

ཚད་འཚོལ་བ།ཞི་བདེ་ཉི་མ་དང་ཁ་བརྡ་བྱེད་པ།...



西德尼玛是当今西藏最活跃的文艺工作者。他兼著名喜剧演员、作家、制作人和电影人等多个角色于一身，是藏语电视节目的先锋人物，也是多产的歌词、小品及诗歌创作者。他曾多次凭其诗歌、戏剧及电影作品获奖。最近，他凭借出演万玛才旦电影《塔洛》里的同名男主角而获得第二十四届上海影评人奖“最佳男演员”的殊荣，第九届亚太电影大奖最佳男演员提名奖以及2015年亚洲最关注男演员奖。近日，他作为史密森尼民俗和文化传统中心的驻地藏人艺术家旅居美国华盛顿。这是西德尼玛首次造访美国。

在西德尼玛关于一个年轻牧羊人的纪录片中，有一幕似乎是一针见血：一位年轻的姑娘看向远方，跟她弟弟说让他继续上学，由她自己挑起照顾家里牲口的重担。而弟弟几乎没有回应她，只顾着看他的书。在昨晚乔治华盛顿大学的《赤宗拉姆》放映中，对很多人来说，性别差距在这个细致的长镜头下是那么明显，同时性别不平等的电影主旨也在此处窥一斑而见全豹。

但是这样的吗？

在与西德尼玛愉快的对话中，可以发现这位电影人的兴趣更多在于探索人类生活的局限性而不是去推进任何一个社会运动，即使是像性别平等这样毋庸置疑在当代西藏社会很需要探讨的命题。

我们坐下来与西德尼玛进行了一次畅谈，对他不容错过的最新纪录片中提出的以及未提出的问题都进行了一番讨论。这位创作才子对于当下西藏社会所面临的文化困境进行了阐述，而我们的时间也仅仅足够捕捉到其中一二。         （TR=扎西若杰，SN：西德尼玛）

TR：《赤宗拉姆》是一部纪录片，但又觉得像是电影，尤其是那些震撼的视觉。你是怎么拍摄的？其中有一些肯定是提前写好脚本的吧？

SN：百分之八十是直接的记录。其余的部分是还原了已经发生过的场景，都是赤宗拉姆她给我描述过的。我觉得这种混合的形式可以最好地让观众对主人公产生共鸣。



TR：是什么给了你灵感去制作这部讲述赤宗拉姆经历的电影？

SN：我有个朋友有天给我打电话给我说了这个动人的故事，关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母亲去世后做了很大的牺牲，辍学回家放羊了。一个在茫茫高原上孤独的个体。这个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于是我想把它创作出来带给更多的人。



TR：你有想过用赤宗拉姆的故事传达什么主旨吗？

SN：说实在的，我没有什么特定的主旨要表达，无论是关于赤宗拉姆、她的梦想还是目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记录她这个不寻常的故事以及她身处的境遇。从一个层面来说，这是关于一个年轻女孩成为孤儿后不得不放弃上学的故事。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是关于一个个体通过做出艰难的抉择从而将家族的延续置于其他社会考量之上的故事。而且她是在荒无人烟且条件极为艰苦的地方做出了这个决定。我想审视传统的稳固和家族的传承在当今快速变化的世界是怎样发生的。

TR：你有想象过你的观众是谁吗？你想他们看完电影后带走什么呢？

SN：我没有想过特定的观众。我这个电影是给所有人看的。我对自己的挑战是，这部电影讲故事的方式要让任何一位观众都会对赤宗拉姆这个厉害的女孩，以及她的困境产生共鸣。我想展现出她困难抉择的复杂性，决定她生活方向和命运的局限条件。我设想的是一个更广泛的、更普遍的立意。

TR：你有那么多创作的才华，也兼具多个为人所熟知的角色：作家、制作人、导演、演员以及最有名的喜剧演员。哪一个角色你觉得最难？

SN：绝对是做电影。从构思一个故事到实际拍摄和导演。那是最大的挑战。

TR：你首次登上国际舞台是作为万玛才旦备受赞誉的《塔洛》里的男主角。你在这部电影中最重要的经历是什么？

SN: 剪辫子，那绝对是对我影响最大的。当万玛才旦第一次叫我参与他的电影时，他就告诉我要剪掉辫子。那时候我的头发过肩。我跟他说我要想一下，因为我人生的好多故事都离不开我的辫子。（笑）关于我旧爱的故事，还有我失去了的东西。十三年前，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从山南到海南州来见我，就因为我辫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我们真的产生了感情，所以你看，我的辫子还有一段爱情故事。但同时，我也因为留辫子被歧视，因为大家对留长发的人有一些既定的观念。当然了，我的辫子已经是我艺术形象的一部分了。所以我跟万玛才旦说我需要想一想。我让他等了一个星期。（笑）

TR：你对你的决定满意吗？

SN：我相信《塔洛》是一部重要的电影。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为艺术献出了我的辫子。（笑）

TR：有人因为剪头发而获得奥斯卡奖项的呢。

SN：那是好消息啊。（笑）



TR：哪些作家影响了你的创作？

SN：噢，那太多了。很多外国作家给了我很大影响。拉美的作家像博尔赫斯和尤其是马尔克斯。还有经典如但丁和荷马的《伊利亚特》。至于藏文文学，那当然是史诗《格萨尔王》了。

TR：很有意思的是外国作家原来给了你那么大影响。那外国的喜剧对你的喜剧创作是不是也很重要呢？

SN：某种程度来说是。我来美国这儿以后看了一些喜剧。但这其实是我第一次接触美式幽默。但我喜欢憨豆先生很久了。《憨豆先生》一直在放。

TR：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你的什么作品？

SN：我正在准备我的下一部电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十一月开始拍摄。

TR：我们对你的下部作品充满期待。希望下次可以跟你再好好聊聊。

扎西若杰博士是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艾略特国际关系学院西藏治理项目的主任以及该学院的研究教授；同时她也是妈吉的共同创始人。翻译：Yang



※※※※※※关注Machik中国※※※※※※

Machik妈吉是一个长期扎根于西藏的非政府，非盈利组织。妈吉的愿景是：孵化藏区社会创新

在西藏十四年的工作中，妈吉通过教育、能力培养以及研究工作突破性地应对当地民众面临的挑战。目前项目包括：暑期学习体验活动（Summer Enrichment Program）、西藏治理与实践论坛（Tibet Governance and Practice）、君坝项目（Chungba Project)、青少年领导力培养（YouthLeadership)等。

    关注 Machik妈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