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端午｜《剪一段时光裹住端阳》作者：孙建兴

 

又到艾蒿粽叶飘香时。儿时的端阳，总是充满几许期待与梦想。也难怪，一年才吃上这么一回，怎不兴奋呢！端阳前夕，母亲将苇叶用清水浸上一整天，晚饭后，大人们便围坐在一起裹粽子。屋内一灯如豆，大人们边拉家常边手脚麻利地裹着粽子，屋外我们小孩子起劲地闹着，时不时跑回屋内看粽子下锅没，总是被大人呵斥出去。夜深了，我们还是不肯睡，围着灶台转。母亲边往灶膛里添柴火边告诉我们，粽子得煨上一整夜，明天才是端阳，才能吃粽子。我们便极不情愿地睡觉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粽香便飘满了农家小院。大人们吃上几个粽子，下地干活去了。我们小孩子则用筷子戳着粽子，走东家串西家，比比谁的粽子香，嬉笑声传出老远，那是犹如过节般的热闹。

村上的陶四爷是个老学究，屈原的故事都是他讲给我们小孩子听的。我奶奶迷信，端阳节一大早总要摆上几个刚出锅的粽子，祭拜一番，说是敬河神，这样我们小孩子掉河里就不会淹死了。从小我们便怀着对屈原对河神深深的敬畏之心吃粽子的。

而今，陶四爷和我奶奶早已过世，中国社会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端阳节吃粽子从内容到形式，都不可同日而语了。过去粽子都是纯手工制作，外观与内容都比较单一，馅基本上都是糯米，考究的人家放几粒红豆，要是能吃上一只肉粽，便觉是莫大的享受了。现在不一样了，粽子也可以机械化生产，外观整齐划一，馅更是五花八门丰富多彩，只要能放进去，都可往里放。粽子被当作走亲访友的礼品，这无可厚非，问题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将其作为疏通关系的载体，商家投其所好，从外观包装到实质内容，都与时俱进，价格之贵，令人咋舌，吃着这样的粽子，又有几人还记得屈原。过去一年才吃上一回粽子，所以倍感珍惜。而今一年四季都可买到。虽说粽香依旧，但已失去了那本真的味道，散发的是浓浓的商业气息。正如大行其道的反季节蔬菜一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不当季的“时令蔬菜”，这是一种进步呢？还是一种悲哀？有违天道之做法，终归是一种无知的表现，而无知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许，在这个越来越浮躁越来越物质化的社会里，屈原的故事已渐行渐远，那片叫端阳的扁舟已逐渐陌生，那祭祀汨罗之魂的旗幡已不再飘扬。也许，两千年前屈原的所作所为，会被今人所不认同。但站在历史的彼岸蓦然回首，人们可曾记得，两千多年前，汨罗江把一个投入碧波的伟大诗人，化作千古竞渡的龙舟，那滚滚的波涛便是中华民族端阳的开始。我们大可不必用今人的观点，去过多地苛求两千年前的屈原，但以屈原精神来洗涤现代人的浮躁，是如此必要，如此重要！“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多么优美恬静的人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声音！伟大的屈原，隐忍而又孤独的斗士，流浪而又浪漫的诗人！一介书生，报国无门，最后以死明志。书生已去，精神永存！其铮铮铁骨，傲然于世！

年年端阳，今又端阳，身边粽香依旧。不朽的《离骚》，不朽的精神，永远值得传承！因为，那是民族之根，民族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