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孩子的猫妈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父母将猫儿抓住装进袋子后，猫儿在袋子里挣扎着叫了足有二三十分钟。在离猫儿十几米远的地方，猫妈像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打着呼噜做它的美梦……...



那年回乡下老家，感慨最深的，是父母养的那只老猫，特别溺爱、娇惯孩子。此前，从未听说过有猫妈如厮。

那年“五一”，老猫初产，生了六只小猫。小猫满月后，好看的、体格壮的，全被亲朋和邻居挑选走了，只剩下一只又瘦又小的男猫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最后，这只赖赖巴巴的男猫，只能留守在猫妈身边。



两个月过后，那些看起来强壮的，死了三只。幸存的，长势也不喜人。这只跟着猫妈一直吃奶的小家伙，反倒长成兄弟姐妹中最强壮的了。只是，猫妈特别溺爱自己的这个孩子，在不能让它吃奶后，每天捉回不大不小、不肥不瘦的老鼠，一进家门就用那爱得让人发腻的声音，呼唤猫儿子来吃。

一听猫妈招呼它吃东西的声音，那懒洋洋的小家伙才不紧不慢地起来，饭来张口。猫妈每天捕捉鲜活的食物回来给猫儿子，除了老鼠，还有小鸟，有次甚至还捉回只羽毛美丽的野鸡来！

猫妈捉回野鸡那次，我的母亲实在看不过眼了！这猫妈，惯孩子也不能这样呀！小猫已经半岁多了，折算成人类的年龄，怎么也得是十七八的大小伙了吧？我母亲想跟老猫夺过来那只野鸡，再不让它惯孩子了。谁知，猫妈跟疯了一样，护自己的食物，也护自己的孩子。看它那凶狠护食、护犊的样子，母亲只好作罢，随它去吧！



刚回乡那几天，听父母一再抱怨老猫惯孩子，我不相信，直到接连两天亲眼见猫妈叼着活老鼠回来，给那懒洋洋什么也不做的小伙猫儿吃。等小猫吃饱，猫妈才狼吞虎咽地去吃剩饭——这场景，相当于人类中的母亲将美味佳肴给孩子吃，自己却吃糠咽菜。眼见为实，我心里就颇多感慨。将此事告诉远方的亲朋。有人听说猫妈娇惯溺爱孩子的事情，相当开心；也有人不以为意。

在西宁做记者时，我曾采访过一位来自美国弗吉尼亚的留学生。他的太太告诉我，婆家有五位姐姐，所以一直惯着自己的丈夫，直到他读大学，还是不会洗衣服；到成家立业有了六个儿女，还是不会料理生活，也不会照顾孩子。他们远在那半球的亲人，每年来中国青海探亲，内容之一就是帮助他们一家料理生活。当时我就感慨:惯孩子是不分国籍的，在地球村里哪儿哪儿都一样的。



如今，我只能再次感慨：惯孩子，不仅仅是人类。

那年赋闲，不久后再次回乡。

猫妈还是惯孩子，那惯孩子的程度，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并且接受不了对它的批评。

我们喂一口食物给猫妈，它舍不得吃，要呼唤猫儿子来吃。喂两口食物给它，还是不肯吃，看着猫儿子吃，它在旁边守着另一口食物，等猫儿吃完再过来吃第二口。只有同时投放三口以上食物时，猫妈才肯和它儿子同时进餐。



我实在看不惯猫妈那样娇惯自己的儿子。快该“成家立业”了，还是天天懒洋洋地什么也不做，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它妈的捕来之食物。每每看到猫妈给它儿子食物或优先让它儿子进食，就一肚子无名火起，难免要喝斥它们几声。

谁料，那几乎成妖的猫妈，竟然对我记仇了——11月11日那天吃早饭时，我投放食物给猫妈，竟然不肯吃。我以为是投放数量少了，接连投放了三口，猫妈还是不肯吃。它不吃也罢，当它那没出息的猫儿子要去吃我投放的食物时，猫妈竟然叫一了嗓子，见没阻止住猫儿子去吃我投放的食物，就迅猛地拍儿子一爪子，猫儿子才没敢再去吃。



我只好将投放出的食物收回来，交给自己的母亲。还是那同样的食物，母亲一投放，猫妈开始吃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也看着猫儿子让它吃了。真气乐我了！一个根本算不上高等的猫科小动物，竟然如此爱恨分明，一点不给我面子，让我威风不再！斯文扫地！自尊，一时真的被伤害了。就与至亲、至近的几位，诉说了自己招惹猫妈的“后果很严重”，大家便提醒我：无论对谁，都不能轻易批评，特别是在对孩子娇惯与否这事上，假如直来直去地批评他人，十有八九是要得罪人了。

两天后，仿佛是向我示威，猫妈在晚饭后，先是对着猫的耳朵，温柔地说了会儿话。然后揽过猫的脑袋，用嘴巴和前爪给猫儿子梳头、洗脸，足足收拾了半个多小时。至此，我才大致明白它对猫儿子说的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可能就是：你这孩子，多大才让妈省心啊？也不知道梳头洗脸!来，宝贝儿，让妈给你做个示范，头和脸就得这样洗漱。要不，哪个女猫儿会爱你呀？



看猫妈那么爱它的孩子，我再没好意思喝斥人家母子，随手取出相机，拍了猫妈给猫儿子洗漱的几张照片。只可惜，猫妈是在呵护儿子的动态中，竟然没一张照片是清晰的。

人家猫妈娇惯孩子，关我一个老男人什么事。

没过几天，我的父母决定，将那猫儿送给外乡他们一位发小姑姑。父母的决定很突然，我没想到，就很担心将猫儿子送人时，猫妈会答应吗？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父母将猫儿抓住装进袋子后，猫儿在袋子里挣扎着叫了足有二三十分钟。在离猫儿十几米远的地方，猫妈像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打着呼噜做它的美梦。



直到外乡那位姑奶奶，开车将猫儿带走，猫妈还是继续做它的美梦。也许，猫儿的呼救对于猫妈来说，早已经过了亲情呵护的有效期了。毕竟，猫儿子不再是三生两岁，它该有自己的生活了。猫妈也还处于少妇级别的美好年华中，它也得有自己的情爱与生活，不可能将猫儿子娇惯到老。

那只不会捕捉老鼠，只会饭来张口的青年猫，搬家一个月后，无疾，终。

文／崔永奇

动图来源于少年科学画报，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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