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2，一句台词都没有的《山水情》如何逆天？

没有一句台词照样拿动画界的“奥斯卡”...

在许多80、90后心目中，童年记忆里的动画的地位是不可超越的，并非只是时间赋予了它独特的情感，还有当下业已淡漠的艺术情怀在他们心中预设的一点点怀旧。

相比动画数量爆棚而品质参差的当下，30年前的《山水情》则“优越”许多，19分钟的无声水墨动画被人们爱到如今却无人能出其右，这很怪，也有许多耐人寻味和深思的地方。

早在2006年的Annecy国际动画电影节上，评选的“动画的世纪·100部作品”中，《山水情》是入选的唯一一部中国作品。这时候，所有的疑问不是迎刃而解，而是不断加深，凭什么？凭什么？一个19分钟的短片怎么就成了水墨动画的典范？






早在1990年，《山水情》诞生两年后，它获得了“第14届蒙特利尔电影节最佳短片奖”。解释一下这个奖项：在今天，它的分量堪比奥斯卡。令人奇怪的又一点：现在知道这部影片的人却似乎屈指可数！

《山水情》影片中，没有一句台词却传达出“无声胜有声”的悠远意境。故事：一位蓄着美髯、身体虚弱的琴师乘少年（也有些像少女，但是他没说过话，也分不出来了，姑且称之为：少年）的船渡河，渡河后，琴师晕倒在渡口，幸得少年相救。

琴师在少年的房舍里醒来，听到笛声，于是抚琴相和。少年被琴声吸引，来到琴师床榻，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细心聆听；二人情谊渐深，少年拜师，老琴师授艺，时光荏苒间，少年琴艺大进，闻声的鱼虫也在水中游出“音符”，忘了钓饵的诱惑。






古筝声里，花开叶落、微雨黄昏谱出丝丝入扣的琴音相和；蜻蜓、蝴蝶听到琴音后歇下疲乏的翅膀，停在草叶间、花丛，流连不舍；远山、近树的呼吸愈加细腻，摩挲出沙沙声为古琴伴奏；一派“天地人和”的完美景象如诗如画般流逸出来，悦人耳目也沁人心肺。





不知不觉，这对忘年之交已相伴许久。一日，老琴师登高，看到雏鹰被母鹰抛弃，让幼鹰独自展翅高飞的一幕，琴师抚须而若有所思。



次日，老琴师带着少年溯流河山，又顺流而下，画面轻灵，水墨浓淡的渲染十分细腻。

当少年撑船顺流时，李白的“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明快迅捷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小舟在峡谷里穿行，时而隐没，时而见船首不见尾，浓雾在水墨里留白，和白云一色；

渐深之处是高山随流水，浪花卷起千层浪，穿过急湍时，有“大江东去”的豪迈……






山登绝顶，老琴师告知少年自己要离去，并将古琴相赠，言毕，转身。起初少年不敢相信，等他反应过来时，老琴师已“云深不知处”了。少年抱着琴一路追赶，只见老琴师隐隐淡去在山路间。知道追赶不上，少年拿出琴，盘坐悬崖上，谱《山水情》赠别恩师。

琴音在山谷间回荡，老琴师也停下脚步，捏着胡须，嘴边泛出笑意。伴随乐器音符的起落，山色随着白云浮动；鹰击长空，发出流连的叫声；高潮时，想象随着画面展开，青山如洗，水波汹涌；稀声处，林木静立，流水凝流，万物静默如谜；最后山川流水，呼出天人合一的境界。







影片结束仍回味无穷，“简单”的水墨只用浓淡变化就营造出如此难以想象的意境。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水墨动画的制作者可是大师级阵容，人物、场景设计由国画大师吴山明和卓鹤君先生完成。

听闻，在影片第15分钟，少年抚琴送别时，画面上的笔墨也随着音乐变动，就好像画家一笔笔落墨。吴山明老师说这一段还真的是现场作画，才有这风起云涌、变幻无穷的一幕。

为动画演奏的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龚一先生。弹奏古琴右手的指法有30多种，基本指法有八种：托、擘、挑、抹、剔、勾、摘、打。懂古琴的人会发现，片中演奏的指法与音乐一丝不差地吻合。







《山水情》的3位导演（特伟，阎善春，马克宣）都是中国动画界的殿堂级人物。其中特伟先生将水墨画技法与动画融合，创造出新形式——水墨动画。1960年，他拍摄了世界上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画风走的是齐白石风格），一面世就震惊国际动画界。



▲特伟









▲《小蝌蚪找妈妈》水墨动画的摄制非常复杂，拍一部水墨动画的时间能拍成4、5部普通动画，因而制作时要舍得花时间、下功夫，方能创造奇迹。《山水情》被当成那个时代的绝响，从它之后，动画离开了水墨时代，开始低龄化和商业化的年代。

看似“什么都没说”的《山水情》，其实“说了很多”。那一代动画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探索出道路后，向后来者倾其所有。说起来，我们这些后来者们似乎有点辜负前辈期望。老人把古琴交到少年的手上，也反衬出特伟等老一辈艺术家们对逝去时代的留恋和薪火难传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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