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浪漫,也不要未遂,我只要你

 

我只觉得被他的黑色卫衣压制得面红耳赤,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两个主角都同居了,难道只会发生‘不巧接吻’这种梗?”...

你与好故事,只差一个关注的距离
每天读点故事APP者:所青
止转载


1.道别不可再等你

我在电影院里为爱情片掉的每一滴眼泪,想到的都不是身边这个男人。

黄小仙追出租车时,简爱把罗切斯特先生拥进怀里时,沈佳宜结婚时,我哭得一塌糊涂。杜慨总是抚着额头给我递纸巾,再叹一声,“虞啊,愚。”

我把鼻涕纸扔在他身上,整个人抽噎得一抖一抖。而他竟然没有把鼻涕纸塞回来,只是慢慢凑近,在我耳边温柔缓慢地说道,“这是本月第五部电影,回去再说没灵感,我就把你的小霸王拿去炖粉条。”

而我立刻安静如鸡,拿走了他身上那团白色,老老实实地当个观影群众。

电影散场后,我和他并肩走在灯光璀璨的繁华大道上,算着和他“同居”的日子何时结束时,他却开口说,“虞瑜,我拿到南加州电影学院的Offer了。”

我愣在原地,思绪先是僵硬,随后一团乱麻,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这是……把我给甩了吗?”

他轻咳了两声,而我也意识到口误,两个人开始各怀心事地向前漫步。我“呵呵”地笑了几声,缓解尴尬道,“好突然啊。”

这半年来,我与他嬉笑怒骂,与他惺惺相惜。而当我算计着要他来填补我心中那片空缺时,他却告诉我,他要离开了。

我没有意识到,我说的那句缓解尴尬的话在他耳中听起来有多失落。我也没有意识到,我似乎早就被他看透了心意,只是他出于礼貌,并未回绝。

可他却蓦然停下脚步,拉住我的手腕道,“对不起,虞瑜,我不得不去。”

如同陆然抛弃黄小仙,如同简爱得知真相后决绝离开,他并未给我半分思考和整理的机会,仿佛只是告诉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从未对你有过半点留恋。”

此时,他在我身旁,而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2.养猪编剧

2016年我第一次见到杜慨,是同他一起被“抓”进那个70平米的小房子里,显然我和他是同行。

我们的师父关门前的最后一句是,“杜慨意见为主,八个月,这两个电视剧,三个话剧,写不完你俩去死。”

那一刻我明白了拖稿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同一批徒弟里,最差的人结局就是“分散教育,集中实践”,我和杜慨两个低产王被软禁在此,强迫高产。

他漫不经心,一边环视着屋里的家具一边问我,“名字?”

我下意识报着家底,“虞瑜。”

他闭了闭眼嫌弃道,“谁要问你真名?签约笔名是什么?”我才想到师父说他是主编剧,于是很包子地老实回答,“吃猪的鱼。”

他轻轻哼了下,了然道,“噢,《倒追指南》的编剧。”我眼睛亮起来,狠狠地点了点头,他转过来看着我,边笑边说,“烂片。”

我瞪着他看了半晌,也没反驳出什么话来。毕竟我听说过他,去年和师父联手写过一部民国话剧,叫《乱世外卖》,场场爆满,备受好评。所以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我只能挫败地倒在沙发上。

他又指了指我的行李角落,“什么玩意一直在动?”

我恍然大悟,跑过去把手提宠物包打开,抱出那只十五斤重的猪,指着杜慨低头对猪说:“小霸王,看好了,那就是羞辱你饲养员的杜慨。”

他站在远处冷着脸,一副看傻子似的模样看着我。

“怎么,得罪了养猪编剧,会没猪肉可吃了吗?”

我看着他那张刻薄的脸,一想到要和他合写五个剧本,“同居”八个月的时候。我抱着小霸王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第一个月,我是在他不断推翻重来我的剧本里度过的。

“女主角摔倒后扑倒男主角,两人不巧接吻。”我眼看着他拿着我的大纲,脸拉得比法斗犬还低,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他的灵魂拷问,“愚小姐,你是从千禧年的台湾穿越来的吗?”

这时小霸王看不下去了,只见它一套托马斯全旋从沙发底下飞到杜慨脚边,愤怒地啃咬着他的裤脚,表达它对此人欺负饲养员的不满。

而不远处的我正想,如果此时杜慨一脚把它踹开,我就有理由大骂他不爱护动物,完成气场压制,顺便抱着小霸王钻进屋里躲避灵魂拷问。

但是——杜慨大神淡定拿起桌上的一粒花生米,在小霸王面前晃了晃,随即扔到了我的零食袋里,而那只猪正中圈套,飞奔进去把我辛苦背来的薯片话梅怼得满天飞。

我认输地垂下脑袋,“好好好,你是山大王你说了算。”

于是此人顺势坐下,抱着电脑头也不抬地吩咐,“先叫声师哥听听。”

我咬牙切齿地叫了声“师哥”。

他放下电脑走近我,身子慢慢贴过来,逼得我硬生生退到墙壁。我只觉得被他的黑色卫衣压制得面红耳赤,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两个主角都同居了,难道只会发生‘不巧接吻’这种梗?”

随即后退几步,环起手臂一脸嘲讽,目睹着我老脸通红地抱起猪就往屋里跑。

3.你长得特别像我下任女朋友

吃饭大业是根据拼字结果来分配的。

像杜慨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一个用词都要想五分钟。我自然而然凭借两千一的时速成功碾压了他,尽管会被他删减去一千五百字的废话,但也算蹭上了完美主义的饭菜。

这天饭后傍晚,杜慨似乎是卡住了思绪,一个人默默站在阳台抽着烟,无声且优雅。我看着他一阵发呆,不得不承认,他在编剧这行里,算是长得蛮帅的了。

我生怕他会用嘲讽教训我来找灵感,干脆吃饱喝足后就拎着垃圾,准备下楼去散散步,溜之大吉。

而人生比戏剧更戏剧化,那天我就在垃圾桶旁边,偶遇了我的前任。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时刻,伴随着他渣男气息的,还多了垃圾发酵的恶臭味道。

“虞瑜?”陈谦似乎很惊喜,跨了两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我早就知道前男友家也在这小区,只不过我以为,像我们这种昼伏夜出的生物是不会碰上熟人的,没成想偶然一个不小心,就这样相遇了。

“我……我在这里租房。”莫名地有了几分手足无措,我有点讨厌自己。明明是陈谦劈腿甩了我,可我每次看见他,都发不起火,只想逃跑。

“好热啊,要不我先……”我的借口还没说完,他就走上前来,把我垂下来的头发往上捋了捋,一副亲密模样。

我恍然过来,后退了一大步,他又如几年前那副自以为温柔的样子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特可爱。”

可他更不知道,杜慨那可是全球刻薄榜榜上有名的大神啊,两个多月耳濡目染后,我微笑着看着他说道,“好恶心啊。”

他脸部慢慢变得僵硬,我继续试用学习成果,“你用那只勾搭其他女生的手摸了我的头发,我都不知道回去以后是洗头还是剃头才好。”

当空气都静止的时候,我身边慢慢走过一个人,那人把装着烟头的纸杯扔进垃圾桶后,转身对我眨了眨眼睛说,“姑娘,我看见你好几次了,你长得特别像我下任女朋友,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陈谦再也待不住了,主动说了句“再见”后,落荒而逃。

杜慨看着他的背影,阴恻恻地说道,“交代家底,留你全尸。”

4.你这样就很好

“所以,你《倒追指南》里的原型是刚才那小子?”杜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而我只有坐小板凳的份儿。点点头后,更觉得自己活脱脱是个备受欺压的良家少女。

“我写那个本子的时候,天天熬夜到四点,他就每天定两点的闹铃,起来给我叫外卖。”我说起来倒有点心酸,不过也只是想念那时的我们,并不会再留恋他了。“可能那本子烂也烂在这里了吧,到处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他轻轻哼了哼,还是那副不屑的欠揍样子,一脸肯定地说道,“你没和他上床吧。”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瞬间起立恼羞成怒道,“你是妇科医生吗?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八卦?”他盯着我半晌不说话,冷场使我冷静,我又乖乖坐了回去,小声嗫道,“你怎么知道……”

他抱起脚边的小霸王,卷着它的猪尾巴对我说,“叫师哥。”

我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叫了声“师哥”。

“你那个剧里的男主角,矫情又套路。你以为你在倒追,实际是他在钓你,他对你好是想和你上床,和你分手不是劈腿,是看你像个笨猪,一直不上钩,别人上了钩,自然就甩了你。他刚才看见你那么高兴,是因为他从来都没得手,所以意犹未尽。”

杜慨就这样一边抚摸着我的猪一边形容我是头猪……

我低着头一阵颓靡,分不清自己是太傻还是自卑。第一段恋爱是不明不白开始,不了了之结束。第二段恋爱是倒追渣男,以至于分手两年到现在都不敢再谈恋爱。有些人留下青涩暧昧,有些人留下一身伤痕,爱情永远不像我笔下那样完美,也许这才是爱情吧。

杜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面前,他摸了摸我的头,居高临下地对我轻轻说,“不过你的笨也保护了自己,没有让那种人渣得手,这样很好。”

他说完就径直走向屋里去睡觉了,留下我在客厅打了个哆嗦,杜慨居然会说安慰人的话?我又回味了两秒,再次一身胆寒,总觉得他刚才那句夸赞像是在菜市场挑猪肉的时候,夸赞这块肉很肥美……

5.谁没写过狗血言情剧

到了年底,任务完成大半的时候,我终于在他的“强压政策”下光荣生病了,胃炎加发烧的感觉如同神仙下凡,上吐下泻头重脚轻。

我第八次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杜慨靠在墙边皱着眉。我甚至分不清他那表情是嫌弃还是担心,只听他言简意赅道:“穿衣服,去医院。”

凌晨两点已经不好打车,他带着我在小区门口站了半天后,沉默了一会忽然蹲了下去,拽了我的双手顺势把我背了起来,“上大路再打车吧。”

他沉稳地向前走着,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我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好意问道,“要不借陈谦的车用用吧?”

他步子停顿住,轻扭过头问我,“那我现在把你扔在地上,等他来接你好吗?”

我知道他生气了,赶紧摇了摇头,他又继续往前走着。

他背着我走在北京的十二月凌晨里,大衣柔软得像夏天的海浪,步履稳重得像是坐在儿时的小木马上,轻轻晃来晃去,剥去了刻薄和犀利。他依旧像我只闻未见时的大神杜慨一样,温柔绅士有礼貌。

我这时才确定,他皱眉看我的时候,是真的担心我。

输液室的床位在深夜早已被占满了,我们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冷得说不出话。

他睡眠不足的时候连小霸王都打,我即便意识再模糊也明白这一点,以此谨防自己做出什么不珍爱生命的动作来。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杜慨就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挂满了东西,先是扔给我一条毯子,又转身去灌了一个热水袋,倒了一杯开水。等我喝完以后又给我套上了一个眼罩,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调侃,“师哥,您这样会让老夫少女心萌动的。”

他坐下从我身上拽走一半的毯子给自己盖上,挑逗地回复,“这就少女心了?我还没发招呢。”语罢单手把我的头按到他的肩膀上,用命令般的语气说道,“睡觉。”

我失笑出声,拽下眼罩叫道,“啊啊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毫无困意。”

他又哼了一下,“哪个编剧年轻的时候没写过狗血言情剧?”

不远处的小护士看着我们两个偷偷地笑,我靠在他的肩头也傻呵呵地笑着,忽然想要告诉他,不管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玛丽苏剧情都被女性所受用。而且越是面对喜欢的人,越是无法自拔。

在这个还没冷透的冬天,他宽厚的背和硌人的肩膀留在我的记忆里。写剧本的我明白,杜慨这个角色的人设,今晚给了我巨大的反差感,忽然间他的刻薄也好,温柔也好,都变成了可爱。我知道自己招惹上了大麻烦,我喜欢上他了。

6.新年快乐

2017年的新年,爸爸妈妈给我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其间除了叮嘱我记得吃饭睡觉,多是对我师父的大骂特骂,怒斥其毫无人性,压榨徒弟,阻碍家人团圆,破坏传统文化。我被可爱的爹妈逗得前俯后仰,余光却瞥到了杜慨又站在阳台抽烟。

挂电话后,我从厨房把煮好的速冻水饺端了出来,杜慨掐了烟坐过来,“安抚好你爸妈了?”

我点了点头,又一声叹息,“难啊,一个妈宝不回家过年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盯着碗里的饺子嘲讽,“嗯,对自己定位很清晰。”

我翻了个白眼,又回怼他,“你呢,都不给爸妈打电话啊?”

“他们在国外生活惯了,和我不常联系。”他咬了一口饺子,又吐了出去,“太难吃了,我要自己包饺子。”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一时震惊抬头看向他,满脸问号。

而后就眼睁睁看着他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面粉开始和面,我端着碗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你是预谋已久的,这面粉是你自己买的。”

他一边揉面一边说,“洗菜去,再敢顶撞我就和小霸王同餐。”我立刻放下碗老老实实地去洗菜,而小霸王则再次托马斯全旋过来咬他的裤脚。

我蹲在地上择着菜,转过头看了看他揉面的背影,忽然脱口而出,“咱们这样子好像我爸爸妈妈啊。”

他手上动作蓦地停住了,半晌没有动静。我不以为然,接着说道,“我和陈谦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做饭,最多也就煮过方便面给我吃。我们吃好吃的外卖,但我更想吃的是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呵呵……”

杜慨一言不发,把碗放进冰箱醒面,转身洗过手后也蹲在我面前,话不惊人死不休,“要你结婚的话,是选我还是选没出轨的前任?”

我反问道,“你会做大盘鸡吗?”

他眨了眨眼,愣了两秒后点头,“那就你吧,我喜欢大盘鸡。”

那晚我和他端着饺子站在阳台,零点的时候能看到远处江边的烟花璀璨。我们都知道刚刚不过是一个玩笑话,写完剧本后分道扬镳,是必然的结果。

“杜慨,新年快乐。”

“叫师哥。”

“……Be Nice.”

“……新年快乐,瑜瑜。”

7.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

我和他这个职业,每天除了赶剧本就是看影视剧,我负责感性他负责理性。我扣人设他理情节,我写大纲他改细节。

有时一时兴起,我们就在屋里排演一下刚写的剧本。结局大多是我被恶心吐,或是他忍不住冲过来要弄死我。

有时我会叫嚣,“别看不起人好吗?编导专业课可是有表演课的,我可没挂过科……”

有时我们泡两杯热茶,挤在他的床上看国内没有引进的小众片子,碰到过于裸露的情节处,他会捂住我的眼睛,我还来不及心跳脸红,就听到他的嘲讽,“这么好的身材,你看了会自卑哭的。”

我们会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抢厕所,深夜煮面时会不小心把对方招来,而后一阵争抢。他自称他的衣服昂贵,于是用伙食来威胁我给他手洗衣服……

我们嬉笑怒骂,如同一对不务正业、有情饮水饱的小年轻。以至于我在深夜常常会想,任务完成后,我还舍得那么轻易地离开吗?

但结局永远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2017年的情人节,我和杜慨挤进电影院,去看很火的《爱乐之城》。我在结局处哭得一塌糊涂,我问杜慨,“即便爱情给梦想让了路,但难道只有光影才能完成Happy Ending吗?就在一起不好吗?”

他靠在座位上,无声地叹了口气,“记得《午夜巴塞罗那》吗?”

我点了点头,他沉沉开口,“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

我瞬间哑然。

也就是在那个情人节,他拉住我的手腕说,“对不起,虞瑜,我不得不去。”

那一瞬间我对杜慨是憎恨的,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许一切都是他预谋已久的,只为满足他捉弄讥讽我的恶趣味。

看透了我的心意,和我看一部Bad Ending电影,告诉我“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最后宣布他即将离开,不知归期。

我眼泪流得汹涌,狠狠挣开了他的禁锢,大步向前跑去。我多希望我从未生过病,这样我就未曾见过另一面的他,更不会喜欢他。他从始刻薄我忍耐至终,八个月后背道而驰,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不知道谁拽住了我,把我拥进怀里,他在我耳边说,“对不起,虞瑜,我必须要去。”

8.过往只是混沌云烟

最后一个月,剧本都已完成,只剩下检查修改和意见统一。可天知道我趴在他的床上哭了多少次,某天喝了酒后一时冲动,还把陈谦叫了过来。

他坐在沙发角落一动也不敢动,拿着我给他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我调侃道,“你不是情场老手吗?怎么这么紧张啊?”

提起这个他颇有微词,声音不大地回了句,“大小姐,您那个追求者,说我要是再招惹你,就把以前的事都告诉我女朋友。我都快结婚了,没工夫跟你们闹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骂他,“他也是个混蛋,和你不相上下的那种。”

陈谦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来。

那晚我对他大吐苦水后,困意渐渐来袭,他离开前站在门外对我说,“以前年少轻狂,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你不该用我的错来惩罚自己,遇到喜欢的人,要勇敢一点,别让他离开。”

其实我很羡慕陈谦,在不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尝试了各式各样的角色。当男神被倒追、渣男劈腿、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些戏码,他统统都有切身体会。回过头还能告诉我“遇到喜欢的人要勇敢去追”。

生活的确不像剧本,不仅没有完美的爱情,甚至没有完全的反派。大部分情感都是混混沌沌的,所以我常常把它们揉作一团,搜寻情绪的时候,就抽丝剥茧般拽出一件事情,瞥见末端的那一丁点喜欢或讨厌。

我看着他在电梯前笑着对我招招手,竟然一瞬间觉得他像个知心的老友,而过往只是混沌云烟。

提前一星期完成任务,我带着最后一个剧本去师父的办公室,他依旧精神焕发,眼神犀利得很,“你怎么了,没了杜慨这么憔悴?”

我上他的训练课时,前四节课就是讲自己的秘密,起码对他不能隐瞒,撒谎也要有足够的演技才能混过去。

那索性我就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实话,“是啊,我喜欢上他了,还没来得及表白呢,人家就跑了。”

师父坐上躺椅,摇摇晃晃地悠闲说道,“他跑你就追啊,更何况他跑又不是为了躲你。”

我冷笑一声,“得了吧,就算是出国留学也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不是躲我是什么?”

他猛地坐起来,扭过头来问我,“他跟你说他是出国留学?”

我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点了点头,“他说是南加州电影学院啊。”

9.我不愿意告诉你

我拿着师父给的那个地址,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这次我不要爱情,我也不要浪漫,我只要他的解释。

12个小时的飞行可以使人头痛欲裂,没有比在异国他乡无人接机更悲惨的事情了。

美国的三月同样很冷,还有……一心要见他,这是我来美国的全部感受。

辗转到当天傍晚,我终于见到了他,面色比我更加憔悴,在病房里不时走动,喝水也显得异常急促。

我眼眶发酸不忍再看,就在病房门前冰凉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有些回忆也一幕幕闪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轻手轻脚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我的时候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也沉默着不动弹,只等他先说些什么。

他在我身边坐下,轻咳了一声,问道:“剧本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我闭了闭眼,不愿与他说这些废话,简单明了道:“杜慨,不管是解释还是回绝,我就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他愣了一下,苦笑出声,“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是都知道了吧。”他仰了仰头,满身的刺竖起来,“虞瑜,我不愿意告诉你。”

我鼻尖猛地一阵酸涩,我没有理由去埋怨他,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要不是师父那堂讨厌的“秘密课”,恐怕这件事杜慨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他父亲当年出国实习,在国外有了外遇,不惜抛下杜慨母子,只为在国外结婚拿到绿卡。

杜慨妈妈自那以后常年抑郁,前些年也去世了。而他不久前却接到他爸爸病危的消息,几度犹豫,最终还是决定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绝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是被遗弃的孩子。若不是师父当年说不交代家底就不能入门,他连师父也不会透露半分。

我看着他眼底深深的青色,不忍再让他难受,起身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就先走了。”

他摸了摸额头,忽然伸手拽住了我,“我给你你要的答案。”

随即起身把我拉到医院的消防楼梯处,冷风吹得我眼眶发红,他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是吗?”

我的眼眶更红了,对于这种突然我招架不住,转身准备离开,他却忽然抱住了我,“你看,原本想回国再告诉你的,但你千里迢迢地过来了,让你空手回去是不是不太礼貌?”

10.我只要你

杜慨爸爸的葬礼在四月初举办后,我们买了次日的机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国。而且师父也常常打来电话问候,催促我们快回祖国的怀抱,“赶紧给我滚回来,你这破猪快把我家撞飞了!”

回国飞机有些延误,我在候机大厅等得昏昏欲睡,他推了推我的脑袋,“别睡了,给你讲个秘密。”

我勉强睁开了眼,“你的秘密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一声叹息,自顾自开讲,“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2015年年底啊?”我一瞬间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惊呼,“什么?”

他笑得贱贱的,颇有几分显摆之意,“你去看我的话剧《乱世外卖》,散场以后是不是和一个大叔吵架了?”

我扬着头回想,好像是因为那时我对这话剧评价也很高,出了门却听见有人说它烂,一时没忍住就上前和他争执。

那人回骂我说“你懂个屁”后,我一想,反正我和杜慨是同一个师父,就干脆说“这是我师哥写的剧本你说我懂不懂”……

我又怒又笑地指着他的鼻子,“好啊你,难怪天天要我叫你师哥,又是预谋已久!”他拿下我的手指,继续投掷炸弹,“话别说得太早,你以为我真是低产王吗?”

我瞪圆了双眼,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不会连合写剧本的事情也是你搞出来的吧?”他笑得欠揍,毫不反驳。

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师父怎么会让一个已经蛮有名气的编剧和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一起合写剧本?只是又怕丢了这个机会,才没有问出口。我只是没想到,这全都是杜慨泡妞的套路。

据他所说,是对我的彪悍一见钟情,“同居”后又发现我实际是个软怂包子,从而和我看上他的套路一致,人设有了反差感,兴趣越发浓厚,一发不可收拾。

“你要是早说你暗恋我这么久,我也不用这么费劲跟着你满世界飞了,等着你来跟我表白不就好了。”我在飞机上气鼓鼓地嘟囔着,他摘下眼罩,一本正经地说,“那可不行,我很欣赏你善于倒追的优秀品质。”

我两手一摊,气到语无伦次,“是啊,万一我没上钩,你还能用‘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来安慰自己。”

他带好眼罩,歪倒在我肩膀上,轻轻说了一句,“我不要浪漫,也不要未遂,我只要你。”(原标题:预谋邂逅)
长按二维码下载【每天读点故事】
收看更多精彩故事

「每天读点故事app」——你的随身精品故事库
如长按二维码无效,请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


    关注 每天读点故事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