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田旧事-忆潮汕移民

潘田旧事-忆潮汕移民...

汕头人，林生。60年代未，我们潘田有一小部分移民，主要是从潮汕沿海地方移民到我们潘田各村安居。移民，是某些历史原因就不再讨论。

我村有一户移民，姓林，初来无处安居，生产队安排林家到大队炼油坊暂住。炼油房为上下两层，土砖瓦房，依坡而建，下层则装有老式水车。即是木制机械，引水带动水车，由水车传送动力，开动水车，轰轰作响。



上层楼板是木质结构，上下楼梯嘭嘭作响，春季天气潮湿，这地板也很是干燥。

二层楼板和路面齐平，朝路开有一个双开门，我和林生是同班同学，都因个子矮小，被老师按排在前面同桌而坐。林生书读得不怎么样，可口才极佳，很多平凡的事，经他说来有声有色，极富感验力，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很能带动情绪。特别是带有“鹤老尾“（潮汕口音）的潘田声，听起来特别不同。

他说，汕头老家物产丰富，家在海边，是真正的鱼米之乡。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初来之时百无一有，生活艰苦。半夜举家偷偷跑回汕头老家去，回去不几天，台风暴雨袭击家乡，他母亲被暴雨冲走，随后其一家再次移民回来。

某天，他悄悄对我说: “你相信有鬼吗? ”我说那是迷信，人死化成泥，如灯灭，那有什么鬼？他说他小时候见过她死去的母亲，那时大约是六七岁，也就是偷回汕头他母亲被暴雨冲走后回到炼油坊不久的事。

半夜尿急醒来，发现他母亲站在门中间疏头，长长的秀发湿漉漉的在滴着水。小孩子不懂事，但朦胧中也知道母亲已死，是魂魄回来了。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都是他祖母带着他，他从床上坐起，摇着他祖母的手，说看见他妈妈，发现他祖母也神色庄重，望着他的母亲。可他母亲对他们不理不睬，视若无睹。此事后来也发生了几次，有时是晚上，有时是黄昏日落之后，开始时心里害怕，忐忑不安。他祖母说是自已人，不会害人，不要怕，后来长大了就再没见过她了。

那个时期破除迷信，到结束后还很重视，所以很看重这一类言论。他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对其他人说，传出去的话会被人说宣扬迷信搞破坏，所以我也就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事。

直至七十年代未八十年代初期，在潘田的移民陆续回到原户籍潮汕各地。林生全家也迁回汕头，若干年前我去汕头办事，偶遇他哥，从他哥处打听到林生电话，隔日前去探望，林生说他回汕头后读初中，后考上医科学校，现在家开诊所，娶了本地一个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甚是美貌。

夫妻俩很热情，只是和我说起潘田话来已不是很流利了，音质却很标准，只是有时说着说着中间某个单词又忘记了，要停下来说”莫个呀!莫个戏呀’（什么的意思）反问一句，挠挠头皮笑着说:”不好意思，多年不曾说潘田话，忘了很多了。

那天下午，我告别了他们，匆匆地又踏上了旅途，从那时候直至今天再也没见过林生了。

坐在班车上，我在想，人生也就几十年，而少年时代在生命里也占去了几个分之一，有些往事你不会磨灭，不管是真实存在还是从别的渠道听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真实地存在。就像梦境，它存在在你个人的幻想世界里，从辨证论来说，它是存在的。只是存在在你自已个人的空间维度里罢了。

神鬼之说，千年流传至今，被现代科学击得粉碎。而其信其有无，不如多作善事。”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又言，“举头三尺有神灵”，这也是约束人的行为准则。

假如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惧，鬼不惊，说不定还搞出什么歪事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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