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勤文艺 西凉雪：沙乡奇木

《民勤文艺》2016-15总第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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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订阅号：TXZYycwx2015《民勤文艺》微杂志2016-15  总第十五期

碎碎的花朵，小小的梦。不知道，它的前世是什么，只因了这一片荒芜不再荒芜，就留了下来，繁衍，生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梭梭家族。　　沙漠之中，寒风、酷暑，没有什么依赖，找不到任何的保护，那么，就只有靠自己了。风来了，长一下，雨来了，快快地长一下，但沙漠里，哪里有雨呢？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和你，即使千年的守候，也和南北极一样，是永远也不可能相见的两个端点。偶然相聚，灿烂成了一个繁华的世界，把前生今世，所有的爱恋都汇聚成了一朵小小的花。　　薄如翼的花朵，虽说早已干枯了。但依然牢牢地扎在梭梭枝上，半透明的花瓣里，噙着一粒黑色的种子。据说，梭梭的种子，离了母体，若得不到水分，只能存活二个小时左右。当如果，那怕是遇到一滴雨，就会就地落脚活下来，并不嫌土地的贫瘠或是肥沃。愉快地在脚下的沙土或是石缝里长出一棵小苗苗来。若得不到一滴水，便寂然死去，再不复活。多么绝烈的物种，爱与恨，留不得一点的犹豫。它大概是世上存活时间最短的种子吧，却有着世上植物最顽强的生命力。　　外形粗糙而干硬。即使在开花的时候，它的枝杆也硬而顽强，丝毫没有向毒毒的太阳低头的意思。它对自然的需求太少了，只是在把它栽下的时候，浇上一小桶水，它就热烈地吸收了所有的水分，牢牢地抓紧脚下的土地，活了下来。一棵又一棵，一排又一排，一片又一片。是为了沙漠的爱呀。生与死，都与你紧紧相连。无忧无虑地蔓延开去，根与根相互纠结。枝与枝紧密相连，把那沙漠深处的二只老虎，生生地给分隔开来。左侧，巴丹吉林沙漠，右侧腾格里沙漠。只气得它们黄沙怒吼，搅动满天的沙土，一次一次地狂舞。　　盛夏时节，沙漠进入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梭梭们，一动不动地伏在沙土中，鳞片状的叶子，好长时间也没有变化，原来，它们在休眠呢。冬天，它亦然，把一些微弱的水分锁进自己体内。只等来年的春天，当第一声鸟啼叩醒沙柳腰肢的时候，它亦悄悄醒来，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花，结果，一样也不落下。　　在这日月的重复之中，梭梭已深深地扎根到了脚下的土地之中。三年一过，它简直就长成了一个壮小伙了。这时，人们在它的根部嫁接一种叫“肉丛蓉”的中药材。吸收了天地精华的梭梭，把全身的营养都供给这个嫁接在根部的怪物上。它们长的很壮，人们叫它“沙漠人参”，据说能滋阴壮阳，是世人求之不得的补品。而梭梭，淡淡地笑着，任人们采摘了去。普通的白刺，若是长到了沙漠中，便有一种好听的名字叫“沙漠樱桃”。　　小时候，去田埂上给老羊铲草。首选的是苣苣菜，黄花郎和马璎璎、络络秧之类，若一小心捏住了一棵白刺，那手上立刻就要扎下一个血洞，而且又深又狠，血珠儿也会马上咕咕咕地冒出来。所以对于白刺，真是又爱又怕的。　　因为它喜欢热闹，那里杂草多，它就长在那里。扁扁的叶子，硬撅撅的枝，若想把它铲回去，就得小心翼翼了。看在老羊爱吃的份儿上，我每次都要费好大的劲才拔一些。但是，若你真要用手去拔，那简直是做梦，它的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拨不出来，而且又柔又韧，是不能轻易弄断的。有时很好奇，顺着根挖下去，只挖得很深远，还是不知道它是从那里长来的，只能气馁。　　到了夏天的时候，白刺茎变硬、变壮、变粗，并渐渐地强大起来，叶子与叶子的间隙里，长出一根又一根尖尖的刺，如针一样的锋利。羊们，不敢靠近，但它们的嘴巴很灵巧，轻易而举就把几片叶子掠进嘴里去了。白刺的叶子有点甜，但似乎又有一点苦，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　　紫色的花，比指甲大不了多少，花瓣五片，若一串串紫色的风铃。有风吹过，咯咯咯地笑。一种比它大不了多少的小蝴蝶常来和它亲热，带几粒花粉回去，顺便传给地头上白索索的洋芋花，也成了紫色了。后来，白刺结了小小的纺锤样的青果果，洋芋也结了圆圆的小果果。馋嘴的孩子，忍不住各摘一个塞在嘴里。白刺果，苦而涩，洋芋果，麻而涩，都不太好吃。所以此后，再也不接近。　　却没有想到，现在，它被大片的移植到了沙漠之中，并大规模的种植，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群落。　　夏天，它开火红的花，若锦霞一样，在绿的叶子中兀自喧闹。　　到了六月间，花谢去，一朵花里长出一个小小的果儿，那模样定是纺锤状，剥开，许多的籽儿，还有一些液汁，略有甜味。到了秋天，果儿红了，樱桃一样，所以人们叫它“沙漠樱桃”。　　后来，还知道，沙乡人把白刺果儿叫“酸胖”，并大量的收购加工，做一种饮料叫“沙棘汁”。酸酸甜甜，涩涩的清凉，微苦。清心，败火，开胃。　　在沙漠中，它长在那成千上万的沙丘上，耐旱，耐寒，为了更好的生存，它们侧生的根紧紧相连成片。你在我的怀抱中发芽，我在你的地盘抽茎，相亲相爱，长成了一个庞大的白刺群落。　　那些尖锐的刺，排不上什么用处。只能张牙舞爪地和东来西去的狂风斗嘴，只斗得一副伶牙俐齿的善战模样。风，偃旗息鼓，无趣地退却了，丛丛白刺，重新调整姿式，站成轰轰烈烈地的一大片。但不知，那一丛是首领，若能认出，一场令下，锦旗一挥，千军万马从沙漠深处呼啸而出，再可怕的风沙也只能止步了。　　不过，这个季节的白刺，可没有那么好看，无花，也无果。就一个光秃秃地扎着个干枝枝，怒气冲冲地举着那一柄柄利剑，谁要是逗它一下，它就狠狠地刺你一剑，或是干脆撕破你的裤角，看你嚣张不嚣张？

杨柳岸，晓风残月。执手相看，泪眼婆娑。怎奈已去经年，不知何日相见了。　　这柳，一定是妩媚的，娇柔的，那风也定是轻软的，多情的。或许，还有一层薄薄的雾，飘过来，荡过去。这样的日子分别，不相思都不行。　　而如果，你是生活在沙漠之中，见到这样的一些柳的时候，你会怎样呢？　　这些柳树，有的似魔怪，张牙舞爪，有的象形为艺人，令人浮想连连，但它们的模样。实在不敢令人恭维，已经很难和那些杨柳岸边妩媚的树联系在一起了。甚至，它们也很难在叫做树了。如同一个平静生活的人，忽然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面目狰狞，表情怪诞。多的高不过四、五米。有的树，树梢上很奇怪地长着一圈干枯的叶子，很象《西游记》里的某一个妖怪的造型。若是黑夜里前来，不是胆子大的，一定不敢走进去。不过，若是谁想寻找灵感，那么，就请来吧。　　几乎没有一根枝条是柔软的。或是长得象样子的，它们几尽夸张地扭曲着，再也想不出应该长成什么模样了。象在跟谁赌气似的，又拚了命地往上长，好象只有那样才能证明什么一样。有几棵，又相互纠结长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无形状的大树疙瘩，汹汹然地望着路过的人。　　沙地的柳，造型千奇百怪，因而叫“怪柳”，不过它还有人个好听的名字叫“西湖柳”，我叫它“西湖怪柳”，但却与江南的西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象一个乡村丫头，在村子里的时候，叫“鸡换子”，长大读了书，学名叫“谢婉婷”，其实都是一个人。　　这种柳树，长在沙漠深处，体会不到杨柳岸边的多情与婉约。只能汹汹然地守着沙漠了。能感觉到它们的霸气，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一种凛然。即使开花的时候，也只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喧嚣，象在大漠深处举行一次盛宴。　　也有放羊娃唱几句“六月里来热难当，五哥放羊在沙滩；日落西山羊进圈，怎么不见小妹妹面。”沙漠里的小曲，火辣辣地烧心。　　曾在小城的河堤边见过这种柳，但由于是在高原，长的比这妩媚一些，人们管它叫沙柳。灰白和枝杆，开细细碎碎的红花儿，从某一丛树的中间探出头来，打量一下过往的行人，又缩了回去。后来，不见了，原来，它也移步到沙漠之中了。　　有一句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它没有死，却变异了。曾是灞桥边一个妩媚的女子，转眼变成了一个七拧八歪的“西湖怪柳”，原不是它的错，却是自然的错。　　但错就错了吧，人还走错路呢。它们到沙漠中是去保护沙漠的，当然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就要长成一片，形成一个群落，若是人，就叫部落了。有了群落，就如同人有了家族一样。灾难来了，大家一起上，总是要好一些。这样，风沙也渐渐地少了。干枯了半个世纪的青土湖，在水波荡漾中悄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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