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范 正午·春节即景

 

春节期间,每日一图一小文,刷刷存在感。今天是张莹莹的朋友小范。...



春节期间,每日一图一小文,刷刷存在感。今天是张莹莹的朋友小范。

朋友小范
文、图 | 张莹莹


到家的那天下午,我见到小范,她带着快五岁的女儿,和我在县城新开的一家快餐店里坐着。

穿黄衣裳的外卖小哥来了两拨,接过塑料袋装进黄箱子,骑上电动车消失了。门外停着几辆共享单车,蓝的橙的都有。离得不远,新开的“奥斯卡国际影城”热热闹闹的,半大小子聚着群去看《唐人街探案2》。在此之前得有近二十年,县城人没进影院看过电影。从来没有哪次过年回家像这一次,令我感觉到县城正在发生变化,移动互联网催促着它,加多的摄像头凝望着它。

我和小范认识于高二,宿舍里分住两列上下铺中最靠里的两张上铺。每晚于熄灯的黑暗中躺下,我们俩开始聊天,直到睡在门口的舍长道一句“别说了”。偶尔说到兴起,突然被放轻脚步在走廊里查房的老师拍门打断,第二天早上,一屋子人都得到楼下花坛捡垃圾,算作惩罚。有一星期,宿舍去捡了三回垃圾,我和小范自然尤其卖力,在来来往往只学习不闲聊的同学群中,感到一阵羞愧的兴奋。

出生于延津的作家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里写过河南人的“喷空”,我读到那儿,才意识到十几岁时常说的词儿落在纸面原来可能是这样写。和小范在宿舍那一年多的隔空聊天,是“喷空”两个字的具象。在我们的方言中,后一个字的读音更接近“kuor”,“阔”音轻读加儿化。我和小范的“喷kuor”,是漫无目的的闲扯,也涉及人物,但不谈动机,不做臧否,只是描述人被命运放置在某种环境下所行使的各个动作。小范家在乡下,因为会养树种地又亲族庞大,比我见识多,多数是她“喷”。一串动作构成一个故事,回环过去,常露出某种荒谬来。我那时总要发笑,觉得那荒谬离我遥远。小范很少笑。

坐在散发着油烟味的快餐店,我和小范又开始“喷空”。去年,她生了第二个孩子。孩子的父亲给他取名叫“铭泽”。

我说,名儿挺大的。

小范顿了一秒,眼神往外撇了一下,“管他呢。”

这是小范的语言,她的平易往往出人预料。又谈到那些年“早恋”的同学,小范左胳膊支着脸,“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爱情, 那都是啥啊。”

这话不是真的。小范二十出头也爱过人,跑了很远的路去见他。只是她叙说起来,整件事又显露出当年“喷空”故事里常见的荒谬和可笑。后来她相过很多次亲,不上一百也得有七十,都没成,倒是网上闲聊认识了一个,结了婚——又是“喷空”的好题材。男孩我见过,隔壁人家给了一捧炒黄豆一把瓜子,他捧回来给小范吃。就是每年的2月14日从来不买花,小范说他小气。

我们没有坐太久。小范的女儿看了一圈视频,躁起来,手抓在她的白色羽绒服上。小范恼了,“你刚吃过炸鱼饼!白的啊!”她们回家了。

我想起好些年前,小范还没结婚,骑一辆电动小摩托带我出去玩,我们行在通往以前高中的那条柳树尽被砍去的路上,小小的后视镜里有她的脸也有我的脸。我们的头发都在半空里飘。高中毕业后,我和小范一年只能见一次,但高中同学里,至今我只和她有所联系。要到回望时,我才发现小范已经成为我在京生活的某种底色。

那一会儿,小摩托还在行进,我把头靠在了小范不宽的后背上。
—— 完 ——
题图为在县城广场上挥鞭锻炼的壮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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