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青葱岁月——我们的校园记忆（中）

漫长的黑夜总会把光明遮住，同时，它也会吞噬所有美好的东西，包括爱情，让你躲在黑暗的角落，咀嚼所有的不甘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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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岁月——我们的校园记忆（中）



作者/旭日东升

五

老八是宿舍年龄最小的，瘦瘦高高的个子，小小的瓜子脸，玲珑精致的五官。皮肤稍微黑了些，但黑得水润，张扬，别具魅力，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美。 老八应该是八姐妹中家境最好的，她来自豫东一个富足的小城，父母辞职下海做服装生意，主要从上海批发羊毛衫。一看就知道老八是被宠大的孩子，买衣服，吃饭很会挑剔，是个完美主义者。因为家境好，人又长得漂亮，所以说话、举手投足间总有拒人千里的傲气。她的这种骄傲，并不是针对宿舍的姐妹们，是骨子里的，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习惯，但她的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是姐妹们无法忍受的。一开始我们对她的这种高傲气质很是排斥，她似乎和我们也有些格格不入，她总是化着淡妆，穿着当时最时兴的衣服，在我们面前神气地走来走去，我们很少理会她。

老八这种高昂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状态就开始急流直下，说话越来越少，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很难见到笑容，有几次还躲进被窝偷偷地哭。老八的这个变化让姐妹们很是紧张，大家知道，这个娇生惯养，从小没离开过家的大小姐肯定是想家了。同样，我们也想家，只是没有她强烈，我们能把一部分思念融入集体里，在温暖和爱里化解一部分愁思。姐妹们似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是不是平时孤立了小妹，才惹得她如此难过？老七和老三开始主动去接近她，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约她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散步，我们也学会了欣赏和赞扬，对她的优越和美不再是带着些许酸味冷冷地远远观看，收敛了话里话外藏着小小嫉妒心的揶揄和嘲讽。那几天，大家不断检讨自己，问题出在了哪里？她那么小，我们应该关心她才对，显然我们做得不够好。

其实，老八是个活泼热情的女孩，融入集体后，她的天真、单纯与可爱给我们带来许多美好与快乐，她走起路来揺头晃脑，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副神气的模样。对看不惯的事情，毫不掩饰地去评判，对不喜欢的人毫不隐藏自己的厌烦，她活得如此真实与自我，不向任何不公平的事情妥协。她会在嘻嘻哈哈里把自已的小情绪、小厌恶表达出来，让你时刻警惕和检讨自己，要怎样的净化灵魂才能贴近这样一颗干净的心。

越是接近老八，越是感觉到她内心的热情和骨子里的大方，她的衣服很多，变着花样地穿，穿烦了就搁置起来，再去买新的。一开始大家认为她是“烧包”，慢慢地大家发现这是她的习惯。爱美是一个人的天性，漂亮的女孩就应该喜欢漂亮的衣服，这是无可置议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衣服竟和我们共穿了。当然，最受益的是我和老三，因为我仨的身材高矮胖瘦相似，而且又极爱臭美，所以我们几个的衣服就轮换着穿，这大大排解了我们喜新厌旧的情绪，也让每一件衣服不至于闲置，穿起来能找到新鲜感，特有感觉。临毕业时，老八还从家里拿了新的羊毛衫送我们，我还珍藏了一件，后来在一次搬家中弄丢了，心疼和惋惜了好一阵子。

在吃饭和花钱上，她就更加大腕了，往往买来好多零食，打来好吃的饭菜和我们共吃。她就象一个可爱的精灵，她的爱象澄澈的泉水，清新而自然，流进每个人的心里，美好着我们，也改变着我们。



六

晚自习后，我坐在被窝里看书，姐妹们有的已经睡下，有的在听收音机，老四手捧着个水杯，把脸靠近水杯口，让胖嘟嘟的脸蛋吸收着热腾腾的水蒸汽。她说这是一个很有效的美容方法，能让肌肤变得光洁水嫩。我笑：“老四呀！咱这皮肤都好成那样了，就别再美了，否则，我们这类黑种人就不敢和你一块出门了。”近些天，老四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套美容的土方法，已经坚持了一段时间，那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老四干什么都有一股韧劲，性格倔强，做事又极认真和踏实，遇事爱较真。她如果较起真来，姐妹们还是有几分胆怯的，所以平时大家都尽量不惹她的牛脾气。

现在老四手捧水杯在我床前晃来晃去的，惹得我实在有些烦，我说：“去去去，一边去，把我的眼睛都晃花了。”老四干脆站在我床前不走了，笑眯眯地看着我：“老五，你说说，怎样才能让一个男孩喜欢上你？”我睁大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惊奇地扫来扫去，心想：“有没有搞错，平时那么一本正经的老四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我笑：“这似乎有点难度呀，要么持之以恒，要么紧追不舍，要么死缠烂打，要不，你就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化上好看的淡妆，到他眼前多晃几次，没准把他给晃晕了呢！”老四笑了起来，干脆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你如果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会不会主动去追他？”“会呀！当然会，谁规定女孩子不能追男孩子了，女孩子追男孩子那才叫过瘾。”老四看着我，神秘地笑：“我在想，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喜欢的男孩吗？他必须高高的身材，体型不胖也不瘦，很阳刚很健壮，还得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你的时候含情脉脉。身上一定不能缺少书卷味。还有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得懂我，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得知道我在想什么。”老四一边伸着舌头做鬼脸，摊开双手朝我做着夸张的动作，一边站起身端起水杯：“睡吧，老五，梦里去寻吧，此男只有天上有！”我哈哈大笑：“我早就说了，我心目中的人在咱学校找不到，你们放心地撒网捕鱼吧，我不跟你们争。”

过了两天，老三神秘地对我说：“你知道吗？老四可能喜欢她一个老同学，是商业学院的，长得挺帅的。”“是吗？我说老四这几天咋有些不对劲儿，总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原来这家伙有心事了！”我笑：“现在是啥情况，男生喜欢她吗？”“那男生来找过她几次，我也搞不清她是不是在暗恋，要不，你问问她？”我连连摆手：“我还是别惹祸了，弄不好她会凶我一顿，我可害怕她那牛脾气。”有几次我磨磨蹭蹭拐着弯儿地想问问老四，最终还是把这个好奇心压了下去。暗恋也是一种美好神奇的能力呀！它就像一叶奇幻的风景，飘舞在你心灵的窗口，那不是海市蜃楼，它比海市蜃楼更加奇妙，真实，你的思绪在一个如梦如幻的意境里飘呀飘，把你的生活飘成一首诗，爱与被爱都是美好的。暗恋也能让青春的狂热与梦想好好释放一把，非得有一颗敏感多情的心和丰富的想象力才能找到暗恋的感觉，才会感知多彩的人生，触碰别样的美。可惜，当时的我用敏锐的目光把周围扫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我暗恋的对象在哪里！



六        

就在我想方设法探寻老四的秘密时，忽然感觉老三那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过去喜欢和姐妹们同出同归的她，现在总爱独来独往，回到宿舍也很少说话，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发痴。我心里正琢磨老三哪里出了问题，老四却偷偷告诉我，老三喜欢上了她的老乡，一个会弹吉他的小伙子。这回轮到老四向我“揭露”老三的秘密了：“据说那个男孩很有吸引力，还有其他两个女孩也喜欢他，所以老三的顾虑很多，很愁闷。”我心想：还“四角”呢，什么样的男孩这么大魅力，招惹来蜂飞蝶舞的，这么多女孩围着他翩翩飞？

入冬不久就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校园一下子银装素裹，沉浸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雪后天晴，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光波被雪粒折射，拉长，时而有七彩的光线在眼前闪呀闪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自是别样的美。行走在这童话般的世界里，姐妹们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有人提议去买胶卷，借相机，在雪景中拍照留念，大家齐声附和，马上行动，一切备齐，就差一个摄影师。于是，我们就鼓动老三去请她的“吉他王子”。一会儿，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骑着一辆摩托车，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过来了。他说这辆摩托是给我们做道具的，在雪地上驾摩托车别有一番意境和情趣。他说起话来很幽默，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们，如果再把吉他抱在怀里弹上两首，那就是张雨生在世，的确是有点酷呀！怪不得会“雷”倒好几个美女，这年月，帅男生不少，酷男生也不缺，但具有文艺范的既帅又酷的男生就大大具有杀伤力，怪不得我们老三如醉如痴。

一开始我是有些担心老三的实力的，她那么单纯那么天真，又没有恋爱经验，怎么能拴住一匹野马的心？实践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一路过关斩将，牢牢地把吉他王子攥在了手心里，毕业后顺利地结婚生子，到现在依然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八

一天晚饭后，我的老乡兼闺蜜——梅，带着一个女孩来找我，那女孩个子不高，有点偏胖，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她往你面前一站，你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泥土气息。她身上那种来自乡野田间朴实自然的美，让你感觉很舒服。梅向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同位君，她是校文学社编辑，很喜欢你的文章，知道咱俩是老乡，就让我带她来见你。”我在校报上读过不少君写的诗，印象颇深，她的文字清新自然，而又情感细腻，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孩子。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又彼此欣赏，我们一见如故，就象老友重逢一样，心与心之间没有了任何距离。君从小生活在信阳地区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灵秀山水激发了她浪漫的情怀和丰富的想象力，贫穷的生活并没有让她的思想枯竭，她的灵魂越是接近大自然，越是感觉生活的美好、丰富与诗意，她既有山里人的朴实和坚强，又有山里妹子的温婉与多情。

我们聊着文字，聊着校报，就聊到了君的男朋友。君说：“我男朋友就是那个叫东的，他是校文学社的领导兼编辑，你应该知道他吧？”我摇了摇头说：“真的想不起来，平时没太注意。”君说：“走吧，你跟我们去见见他吧，是他让我来找你的。”我对有才华的人是天然的欣赏与喜欢，所以很干脆地就跟着君和梅去找东了。



我们来到东的宿舍，他正趴在桌子上埋头看一本厚厚的书，见我们进来，他站起身冲我们笑。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看上去很魁梧很壮实，身上如君一样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质朴而美好。他望着我，眼睛亮亮的：“你就是小叶吧，我读了你的文字很好奇，怎样的女孩才能写出那样的文字？今日一见，果然文如其人。”我们几个很快从倾慕，到相识，到熟悉，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君对东的爱是专注而又痴迷的，东每天去教室必定从君的教室经过，君就挑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这样她每天就可以从窗口看到东的影子，心里就甜甜的，温暖而又踏实。偶尔有一次看不到东，她的脑子就会一片空白，一节课下来，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确定东安然无恙，心才能静下来。君说她几乎能从许许多多个脚步声中辨别出哪个是东的，她能从那些脚步声中触摸到东的气息，不得不承认，爱的力量有时能创造出神奇。东也象呵护小妹妹一样照顾、呵护着君，他像一缕温暖的春风，时时伴随君的左右。君对东的依恋已经成了习惯，一日见不到东，就会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我和梅经常与君结伴去市内参加自学考试，这时的东就一路“保驾护航”，充当了护花使者，冬天里他会脱下棉大衣披在君的身上，夏天里他会买好冰淇淋，站在考场外烈日里等，用湿毛巾仔细为君擦去脸上的汗水，那满眼满目的爱呀，甜腻得足以让人炫晕，迷醉其中不愿醒。此时，那个长相有些粗糙，性格洒脱、大气的君，俨然成了一个娇弱的小女子，刹时柔得能化成一滩水。我想，这就是纯粹的爱吧，不染风尘，没有任何杂质，它在一个单纯洁净的环境里安然盛开，那么自然，那么清新，温暖着四季，美好着岁月。我那时坚信他们的爱情必将披荆斩棘，风雨无阻，任风吹日晒，任环境如何恶劣，即便置于荒凉的沙漠中，也必将高昂着头，一路风雨一路歌，开出美好艳丽的花。



一晃三年过去，大家互相道别，各奔东西，君和东去了天津的一家大型畜牧公司，同去的还有十几个优秀尖子生。当年，那家企业亲自来学校招揽人才，承诺的环境和待遇都是一流的好，学校就把机会给了这批表现好，思想活跃，能力强的学生。君和东有了好的归宿，我很是欣慰与高兴，并深深地为他们祝福。两人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又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的爱情必将更加浪漫与美好，开出娇艳的花，结出甜蜜的果，幸福满满。

一年后，我和梅在一家公司做业务，却意外地与东在郑州相遇，东显得很消沉和疲惫，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原来，他们十几个优秀生到了公司后，却被派到天津郊区的养牛厂去养牛，这些怀抱梦想、斗志昂扬的“天之骄子”，学校的宠儿，怎么甘于被如此冷落和讥讽？大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与耻辱！其中几个不安分的学生不甘于才华在此埋没，就放弃了工作重返中原，另谋出路，好强而清高的东就是其中一个。而此时的君也许是感到山里的孩子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也许是心灰意冷，不想再折腾，任东如何哀求、劝告，就是不回来。

东在郑州几乎天天接到君的电话，君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催他回天津，东却铁了心的不想回去，一心一意在郑州谋发展。两个人如此僵持了一年多，终于筋疲力尽，如火的热情渐渐被风雨熄灭。那个绝望的女子，那个有着诗意情怀的女子，那个把心伤透的女子——君，与当地一个出租车司机结了婚。

如此默契和谐，心有灵犀的两个人，终于没有走在一起，他们童话般如诗如梦的爱情，最终输给了距离和现实。每当想起君，想起君和东的爱情，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那个诗意的女子，那个心思细腻而又多情的女子，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固守着一份枯燥而又沉重的生活，在午夜梦回里会想起东，为他们曾经的美好惋惜、伤感而流泪叹息？漫长的黑夜总会把光明遮住，同时，它也会吞噬所有美好的东西，包括爱情，让你躲在黑暗的角落，咀嚼所有的不甘和心痛。



无根之缘

也许在外面漂泊太久
不愿打理
日益冷却的感情
世俗的或者虚伪的
不再去看重
我们已经不是同一棵树上的叶子
我愿挣脱所有的牵绊
独自去漂零

我们各自安好
无牵无挂吧
我愿做无根的莲
与日月相伴
与水草为友
我愿做水上零落的浮萍
与寒星作伴
与风儿相拥

不要打扰我
也不要怪我无情
不是我把世事看透
而是我们尘缘已尽
我们所谓的血脉相连
已无法用时间留住

心已冰封
任烈火汹汹
不再解冻





简历： 旭日东升：山东单县人，定居鹤壁，清静简单一女子，喜欢诗词文字，交友旅行，尤爱收藏玉石，偶遇太阳雨文学，激起我埋藏心底多年的文学梦，身前身后多少事，皆倾注于笔端，还世界一份美好，丰富内心，充实心灵。

旭日东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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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总第476期

顾问：于非鱼  秦闪云

总编：睇人

编辑： 旭日东升  鲁子

朗诵团队：李栋 王玺 刘宗英  静好 坦然 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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