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季节的思念您，姆妈

小小的年纪不能说爱，因为害羞；也不能说恨，因为无从恨起；更不能说愁，因为不知道什么是愁。...

  夏日思母

姆妈，为湖南中西部地区儿女对妈妈的称呼。

那是我在念初中的时候，和爸爸姆妈在稻田里割禾，姆妈忽然问我为什么最近不爱说话，变得沉默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小的年纪不能说爱，因为害羞；也不能说恨，因为无从恨起；更不能说愁，因为不知道什么是愁。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在您身边，大约也还是如此沉默的吧。面对的是几十年不变的那样熟悉的青山绿水，面对的是只上学到小学二年级的您，我即使满腔爱意，又能说点什么呢？



我只能像先时那样沉默，那样地受。享有您创造的一切。比如在东方吐白的三两声鸡鸣中赶早起床，叫我们起床，为我们做好早饭，然后，或提着篮子上街买豆腐，或扛着锄头上山劳动。如果太阳过大，半上午就回来了。无论在忙什么，您都以我们兄弟俩为中心。眼从没有离开过我们、心从没有离开过我们、手恨不能时时把我们帮扶。可我们俩在您打造的世界里真淘气，变着法子刺激平淡的生活，可不管怎么闹，回头您不过谴责我们几句，然后为我们收拾混乱不堪的“战场”。吃饭的时候，想着您会把好吃的搛给我们，想着您不久前还把我们抱在怀里，可家里又没有什么好吃的，不知什么时候您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泪不自觉地就滴下了两滴。您却说：“今天的菜不好吃吗？——那我再去给你煎两个鸡蛋。”

我只能不停地做，像您一样，把全部的舐犊之情都体现在行动中、心意里、眼睛里。那些年我在外地念大学，一定没少让您操心，每次回家您的眼睛就围绕着我转，生怕我吃少了、穿暖了、委屈了。每次在家的时候您都对我嘘寒问暖，想方设法了解我在校的情况；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您都把大包的鸡蛋、熟食、干粮塞给我，可我总是什么都不要。而您又有什么？家里就那几亩薄田、旱地，爸爸两三个月回来一次，底层事业单位职工，拿着微薄的工资，日子就像千年不变的活版雕刻，您都是任劳任怨的坚持着。

我只能不停地思。双枪是一年当中最忙的时候，有时候爸爸在家，有时候爸爸不在家，可时不待人，您早已为收割忙开了。我想象不出您是怎样把那样头绪繁多的事情打理清楚的，先安排好轻重缓急、后规划好田间地头；我想象不出您是怎样把那样沉重的收割机，几百斤稻谷，诸多稻草、化肥，以及数样铁打的耕具搬弄来去的；我想象不出您的腰可以弯那么久、手可以挥那么多次、汗水可以可以流那么多回，而依然回家为我们烧饭、扫地、洗衣……春节等大型节庆日也是，对于孩子来说，是节日的天堂，是玩耍吵闹的海洋，对于您来说，不过是接二连三的干活、日以继夜地劳作，然后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分得几缕天真的欢笑，仿佛这就是您全部的收获。以前我以为您天生体格健壮、性情豪迈，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都是您在生活中日积月累磨砺出来的！后来我长大了，才分明看见您是那样的矮小、柔弱。

我只能不停地写，也许只有我敏感到一定的程度，我才能感受您作为母亲对于孩子的那份关心。那年春节我带着孩子回家，孙女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不知她去到人家家里玩会怎样闯祸。而这家近些年儿女赚了钱，看样子就趾高气扬，据说又是和您有宿怨的。我有些担心。果然，孩子回来后说了什么，对方一个女儿也嘟哝了什么。我便有些不快，但没有发作，毕竟不了解实情。而您早已站在门外和对方理论起来，最后换来邻居的劝解、对方的沉默。也许只有我聪慧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回答您默默奉献给孩子的那份情义。就好比有风吹，就该有树摇、水皱；有呐喊，就该有回音、长声；有给予、奉献，就会有传递、反馈——一般，我拥有了文字，便拥有了源自母爱、散发开去，不竭地生命意义上的抒发，和诠释。



当时嫌这种生活太平淡了，也太朴素，总想着外面世界的精彩。现在我才明白，活版雕刻的日子就好比是一件作品，雕刻者的修养、气质、见识、文化、情怀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不过是雕刻者雕刻的力度，打磨生活的决心、沉入时光的坚定，它们才是决定作品的好坏的主导因素。

也即，世界不需要太大、资源不需要太丰富，心诚就是灌溉心灵之花的良药。

也即，您虽没有受过教育，但在孩子事上，您天生就选准了自己最佳的位置、立场；您虽没有文化，但在孩子事上，您就像一个天生的标准技师、工匠。

从这个角度来说，您真的是一个好姆妈！

不分季节的思念您。我已是翅膀硬了的雁子，飞往南北东西，不是离开您，而是与您靠得更近；我已是擅长飞舞的黄雀，想唱就唱、想舞就舞，无论怎么做，都是对您的感恩，为了给您带来欢乐。

无论嘈杂，抑或沉默，都离不开您的一部分，都是我的成长、我的思索。日子也不再迷惘、不再彷徨，

活版雕刻终于活动了，以我独特的方式，为您做、为您思、为您写；以孝顺您的方式，以思念绵绵，不分季节的方式……

我们俗人，一半清醒，一半摔跤

我要怎么才能留住你？

我哒哒的马蹄声，既美丽，就不会错

当没钱成为一种心理障碍，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仅因为你的样子，更因为我的样子

金庸小说里最厉害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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