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卿&赖雪莹]现 实 的 困 惑 与 虚 构 的 美 丽

由高毅策划的罗汉卿&赖雪莹双个展：现实的困惑与虚构的美丽，在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美术馆举办。两位年轻艺术家本科、研究生七年同窗，彼此的作品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与关联，罗汉卿的画面多关注现实的景象，而赖雪莹则专注于虚构场景。...

现实的困惑与虚构的美丽

文/高毅

罗汉卿与赖雪莹本科、研究生七年同窗，彼此的作品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与关联，罗汉卿的画面多关注现实的景象，而赖雪莹则专注于虚构场景。从表现内容来说，罗汉卿更多从现实出发，关注当下城乡的环境变迁，特别聚焦于越来越多出现在我们生活环境中的水泥预制构件所搭建起来的大型高架路、涵洞，画面的背景中常常出现被这些形体巨大的水泥构件随意分割与挤压的城市与乡村景观。这些画面记录了当下中国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身边不停变化的建设，以及对经济高速发展大潮挟持之下自然景观被人为改变的无奈之叹。罗汉卿借常常作为背景出现在画面的都市与乡村提出了今日青年“乡关何处”的发问， 何处是今日青年安身之处？何时才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安身之处？从这个层面上讲，罗汉卿的绘画具有能够产生政治和社会及文化的意义，而非仅仅是对这些意义的表现和记录。在这个展览中，赖雪莹的作品则刻意为我们营造出一幅幅美丽的景象，虚幻而优雅。她多年关注那些与自身似乎毫无关联的，生活在遥远非洲大陆的动物，画面中这些动物大多独自站立，环境消失在地面之中，动物都有投影，但这些投影并不接触地面，动物的形象如同幽灵般漂浮在地表之上。当虚构的美丽成为赖雪莹的创作方式，这些虚构的场景便天生具有了一种戏剧化呈现的意味。虽然这些作品的光感令人愉快，但我们可以清晰感受到她作品美丽的幻象背后，隐藏着一种怪异与不安，甚至是屠杀的血腥。

罗汉卿与赖雪莹的作品，表面与深度均具有绘画本质上的互补性，两人画面的气氛弥漫而朦胧，犹如烟云环绕，似乎他们所描绘的生存环境与动物都是从模糊的地面凭空而出。他们的作品通常画面暗淡但光感通透，用线不多且隐藏在四处，主体形象如同漂浮在空间之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喜爱虚化的绘画方式来呈现现实的困惑与虚构的美丽，而作品中隐隐的不安之感正是他们两人绘画引人入胜之处。从绘画技术的角度来讲，罗汉卿与赖雪莹所采用的方式极为近似，如同他们两人的性格般安静、沉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作品中有很多我们不易察觉到的，对物象刻画和绘画制作上时间的大量投入。这种在绘画表现过程中的手工耗时性，既直接又间接地影响了我们对当代青年人水墨创作的看法，相对于大多数“不耐看”的水墨而言，正是罗汉卿与赖雪莹“不合时宜”耗费大量时间的绘画手法，才能提供给我们今天在展厅里值得玩味的视觉体验。

有关创作的一些体悟

文/罗汉卿

对于中国现代城市人精神生活的理解体会大概是最难深入把握的。没有太多具体的先例可以借鉴，深深扎入此时此刻的社会之中，体会各个方面传来的感受，然后找到最贴切的形式表达出来。

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时常灰蒙的天空、行色匆匆的路人、漠然交汇的眼神、灯红酒绿的夜市、被割据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绿地、洒水车略过花坛时才能嗅到的点点泥土的气息……御宅文化日渐壮大，动画和颜文字风靡全球，小狗被穿上了紧身衣还染了彩色的毛发，偶像明星的穿着、交友和结婚占据了大量的娱乐时间，网购成为了主流，微信运用几率大于电话更大于见面，越来越关注科技产品和电子产品的创新步伐……我们的生活一点点地有了质的变化。

现代都市生活既有优点也有它的负面因素，宣扬好的精神，揭露负面的情绪，批评讽刺一些不合理事物和情感的出现，都是可以切入的角度。城市有更多合作共赢思想，更重视人的个性发展，更能激发创造潜力，在政法经及人文情怀方面有更突出的表现，思想行动具有广阔性。与此同时，城市还有遗弃破坏自然的做法，有因过于沉醉于功名利禄而扭曲的人性，有因电子网络产品的大规模无间隙渗透而加剧的人际沟通障碍，更多的还是因生活节奏过快而感到的空虚压抑。

弄清、敏感地体察到现代都市人纠结的、彷徨的、向往的、诉求的东西，才能跟接近真实，真实的才经得起社会环境和时间的考验。只是情感的真实还是不够，美的善的好的真实才值得被歌颂。这些美好往往是经久不衰的，比起现在和未来，它更容易被发现于过往的传统中，那是每个人的过去，也是整个社会的过去。急速的现代化城镇化一方面带来了极大的生产和消费力，促进了整个社会物质水平的发展，另一方面暗藏着的是反传统、反文化深刻度的因子。这是作为一个现代城市人难以脱逸的负面陷阱，它阻碍现代城市人发现价值。所以现在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将断层的传统接入到现代高速文明。也许寻找到那些即被传统所褒溢，又被现代社会所感动的价值，那些触及人类基本精神情感世界的价值，就是最值得新时代追求的东西吧。

来自远古的目光

文/吴慧彤

“人是生活在符号中的动物。”（卡西尔《人论》）一切存在之物都被置于符号般的话语框架之中，他认为人类活动本质上是一种“符号”或“象征”活动。在此过程中，人建立起人之为人的主体性，并构成一个文化世界。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科学和历史都是符号活动的组成和生成，彼此表示人类种种经验，趋向一个共同的目标——塑造“文化人”。同语言一样，艺术这一独特的符号形式是从人类最原初经验的符号化——神话中分离并衍生出来的，是把握人的行为和世界秩序的方式。

“五”这个数字在中国古代有着独特的寓意，东汉许慎在《说文》中解释道：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中国自古就有五行、五色、五方、五位等说法，五处于居中的位置，有调和之意。画中的鹿和犀牛多以单独出现，或是以五为个数出现，这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秩序感。秩序，意指在自然进程和社会进程中都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一致性、连续性和确定性，这是一种社会规范化的状态。无论是犀牛、鹤还是鹿，它们的存在本身都让人反思如今的生活状态。

犀牛、鹤和鹿是属于古老文明的印记，同时又被烙上了现代社会的影子。它们在束缚和冲撞中寻找着自己的存在之根。“在寓意的想象中，等列并行的类比取代了灵光再现的象征阶序：而罅隙与圆融、断裂与衔接都还原为修辞的符号，为散乱的世界，暂时作一注脚。”（王德威语）这发着光的物体好似离我们很近，又离我们很远。似乎从远古走来，又似乎向着新世界走去。画中的光如舞台剧中的灯光明暗变化，浪漫诗意和反叛精神在这里并不矛盾地融合在了一起。所有的动物都变成了舞台上的一个个戏子，作为观众的我们打量着它们，同样也被这道来自远古的目光追问和审视着。戏系列”以一个充满象征性的动物形象完成了喜剧和悲剧的杂糅，留下了矛盾交织的困惑和沉思。《挽歌》以传统视角出发，将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悬之待审。在这样的真实里，美好和理想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却又是生存着的人们努力去探寻的意义。雪莹选取了鹤行走的一瞬间，它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什么？它在回望什么？两只脚掌没有被东西捆住反而似乎丧失了飞行的能力，所唤起的是对于现代工业化社会的担忧。那曾经栖居的美好田园家园逐渐在消失，这些孤独的动物们又该何去何从。这里没有夸张，没有喧嚣，有的是处于都市中的一种沉潜。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变化是永恒的，而坚持才是异类。但是雪莹用她骨子中对于艺术的热爱，鲜红地唤着我们藏有心底的那一点点坚持，正如那倔强坚强的犀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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