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服,緣何復興?

 

始于衣冠,达于博远。...



文字 |「誰最中國」

圖片 |「來自網絡」

曾经,有一张中国五十六个民族合影的照片,各个民族都有特征鲜明的传统服饰,只有汉族代表穿着白T恤、牛仔裤,显得格格不入。

对于一些人来讲,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尴尬,更有甚者,会感受到一种身份迷失的焦虑。近十几年来,越来越多的人试图找回汉族的外在标志,关注汉服的动向,让人们重新穿上汉家衣裳。

中华泱泱几千年的服饰演变,自成体系。汉服指的是汉民族的传统服饰。它又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历史的定位、民族的身份、服装的制式……有关汉服的讨论,常常容易陷于狭隘的窠臼里。

汉服运动,没有任何前车之鉴,只能依靠参与者的亲身碰撞和探索。

十几年来,从人们一无所知的概念,到时下流行的风尚,汉服的成功可谓是现象级的。尽管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一帆风顺,但是汉服仍给我们这个时代留下了华彩的记忆。


2003年11月22日,河南郑州街头,一名男子引人侧目。

这位男士名叫王乐天,是一位34岁的电力工人。他当天身穿一套简陋的汉服,串街走巷。很快,这套“奇装异服”引发了群众围观。有人大喊:“快来看啊,日本人,穿着和服的日本人!”

几天后,新加坡记者张从兴在网络上看到了王乐天的照片,并与他取得联系,写成了一篇报道:《汉服重现街头》,文中把这次行为放到了一种历史叙事的语境下:

“顺治二年,清军攻下江南各省后,就下令在全国推行剃头改服的制度,严令全国男性官民在十天内‘衣冠皆宜遵本朝之制’,否则‘杀无赦’。自此以后,汉服就离开了中国汉族男子的日常生活长达358年之久,直到王乐天重新把它穿上街为止。”
后来的汉服爱好者,赋予了这次事件至关重要的标志性意义。它被看作是“汉服运动的开端”,王乐天被称为“当代穿汉服上街的第一人”,乃至“当代汉服复兴第一人”。

这桩新闻,能够成为“新闻”,让人咀嚼到了太多不寻常的意味。

为何身穿中华民族的传统服装上街,会引发人们的广泛讨论?为何我们对自己的传统服装陌生且夸张到误以为是日本的和服?

任何一个日本人穿和服走在京都街头,或一个苏格兰人穿着格子裙出现在爱丁堡,都不会引起人们的好奇,甚至不会多看一眼。然而,为什么本该“习以为常”的事情,却在我们这里成了“少见多怪”?
图片 | 漢尚華蓮

这些令人一时语塞、又发人深省的问题,促使一些有心人,开始关注汉服这件古老的“新事物”。许多喜爱中国文化的人,也加入对汉服的研究和推广。星星之火,一点一点,令不为人知的汉服,从个人到圈子、从圈子到大众,逐渐获得了更多的认知。

在此后蔚然成风的汉服潮流里,很少再出现王乐天的身影。不过,我们今天再去看当年发生的事情,似乎仍能窥探到多年来汉服复兴背后,那些情怀与争议的蛛丝马迹。
图片 | 兰若庭
历史的安排,有时就是这么有意思:古老的汉服,重获生机,靠的是最新兴的科技:互联网。

王乐天身穿汉服上街的照片,是先通过互联网传播开来的。在他之前,澳大利亚华裔王育良(网名“青松白雪”),已经率先在网络上传了身着“深衣”的照片,供网友观摩。

本世纪初,正是互联网快速发展与普及的阶段。网络,也成了汉服爱好者首选的阵地。他们通过网络联合成小圈子,在一起交流,研究断了几百年、似乎已经被淡忘了的汉服。

汉服有其现实基础和历史根源,而互联网传播的扁平化、社区化和狂欢化,也为这股潮流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时至今日,在网红经济的环境下,依然如此。





图片 | 潤熙陳

通过网络的快速传播,汉服进入越来越多人的视线,吸引到更多的人亲身参与。他们在网上进行社区建设,也会策划活动,相约在现实生活中,将有关复兴“汉服”的理念付诸实践。

2004年以前,由天津市政府在文庙举行的官方祭孔活动中,所有礼服均为“清装”,直至汉服爱好者孤身一人身穿汉服参加,犹如长钟敲响。最终,在一片“汉服祭孔”的呼声中,从2012年开始,仪式开始改用汉服。



汉服复兴,遇上了互联网的兴起。也恰好在那几年,中国国民的文化意识,在悄然间觉醒。

2005年,韩国江陵端午祭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遗”,在中国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尽管后来经过专业解释,人们才知道,韩国江陵端午祭和中国的端午节不是一回事,但是这次“乌龙事件”,极大地唤醒了国人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

2006年,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公布,对于一些以往不为人知的民族文化,人们开始采取发现与拥抱的态度,对于长久忽视的传统,渐渐燃起热情。作为一种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事物,汉服也遇到了更为积极的社会环境。

在中国各大城市里,汉服爱好者在节假日,身穿汉服参与聚会活动的行为,日益频繁。在最初的几年时间里,汉服仍然像是小圈子里的行为,有时还会遇到一些质疑和不理解,但总体上收获了越来越多的正面回应。

在汉服运动不断发展完善下,汉服的形制也逐步规范化。从最开始的个人想象或借助于古装剧照,到如今有“装束复原小组”这样的专业团队,致力于各朝代汉服的复原。

这不禁令人想起,多年以前出现在郑州市区的王乐天。那一天,他穿着不太合身的汉服,薄绒深衣,茧绸外衣,甚至都没有穿上传统的布鞋,裤子也是西服的裤子,在今天人眼里,一定显得不伦不类。

那是由王乐天和朋友们一针一线缝制的,几个志同道合的大男人,甚至组建了一个工作室,查文献,找规制,手脚笨拙地拿起了缝衣针,有人因此刺破了手指,却乐在其中。

汉服,重新兴起于民间,甚至带着点草根的色彩。人们在最开始,接纳了汉服的种种不足。但是越到后来,一些人似乎越来越苛刻了。











图片 | 装束复原

有一些人推崇形制上的严格复古,对所谓“不合形制”、“山寨”、“影楼服”极为敏感和排斥,甚至连发型、妆面、鞋履、配饰等等,也必须配齐。一些新入圈的爱好者,很容易感受到江湖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因“不正统”,迎来批评和嘲讽。

汉服爱好者自称“同袍”,取自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之意。“同袍”本来基于共同的兴趣志向,但是人们站在“复古”、“改良”或“创新”的不同立场上,“同袍”间的罅隙也越来越大了。

其实,不同朝代、不同地域、不同阶层的汉服,本来就样式众多,存在很大差异。诸如襦裙是一片式、还是两片式,在考古学上都是未经确认的问题。何况,服饰本身就在不断演进。一味地食古不化、摒弃现代审美,未免陷于狭隘,不仅剥夺了汉服在日常生活中的可能性,也与汉民族包容博大的精神背道而驰。
最近两年,受古装剧和《国家宝藏》等节目的热播,以及抖音、快手等平台上网红的短视频影响,古风文化大热,汉服爱好者的数量也在迅速增长。

现在的汉服爱好者,离“爱好”更近了,大多是被汉服的精美而吸引,相较于老一辈“同袍”,少了些使命感,而有更强的自我意识。在经过种种争论之后,汉服爱好者也都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亲身做着汉服的推广大使。



不过,汉服最常出现的地方,依然在假日的景区,或网红的拍照地。汉服传统服饰中的宽袍大袖,的确很有仪式感,然而很难适应快节奏的现代生活。

为了让汉服无碍地融入当代生活,很多人开始尝试改良求新。演员徐娇创建的个人服饰品牌,以“汉元素”为核心,既保留汉服的基本形制、续借古装的美,又点缀流行元素、将传统时尚化,令服装变得日常便捷。也曾有网友自己设计平时上班穿的汉服:下摆襦裙,上衣配坎,既古典飘逸,又干净利落。

如果要让汉服无碍地融入当代生活的更多场景,那么真正应该恢复的,或许不是某一种特定的形制,而是吸收了汉民族服饰的精华要素,提供有多种美感、适合现代穿着的服装。当距离日常更近时,更多的人才会接受并爱上汉服。


图片 | 织羽集

有爱好的地方,就有生意。据B站数据显示,2019年B站的国风爱好者多达8347万人,其中83%为24岁以下的年轻人。据央视财经报道,2019年在淘宝平台上,汉服市场规模已经超过20亿元,并保持着每年150%左右的增速。

如今,汉服这个曾经的小众市场,终于迎来了“爆发”。当年鼓足勇气,穿着汉服,迎风走在街头的王乐天,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知他看着今天的这一切,会有何感想?是欣慰,是诧异,或是其他?

在所有汉服爱好者提出的口号中,我唯独喜欢一句:“始于衣冠,达于博远。”作为一个纯粹的民间活动,汉服表现出了极大的生命力。它以一种文化自觉的方式,迎合了时代与人心,缺憾在所难免,但它依然可以拥有自豪的神情,配得上温情的眼光。
编辑丨夏砂
-参考资料-
《给传统汉服新的生命力》方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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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當代為何會出現那麼多設計大師。
以自己為師。
不如就回去蘇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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