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字167万!《局事帖》何以“一字万金”?

 

5月15日在中国嘉德“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专场拍卖中,唐宋八大家曾巩的唯一传世墨迹《局事帖》以1.8亿元落槌,加佣金成交价2.07亿元被华谊兄弟传媒王中军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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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局事
,水墨纸本,29cm*39.5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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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5日在中国嘉德“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专场拍卖中,唐宋八大家曾巩的唯一传世墨迹《局事帖》以1.8亿元落槌,加佣金成交价2.07亿元被华谊兄弟传媒王中军拍得。此事,让尘封900年的《局事帖》再次成为万众焦点。


《局事帖》全篇包括上款、日期,总共124字。以此次成交价格计算,单字价值167万元,可谓“一字万金”。

寥寥数百字的《局事帖》究竟为何价值连城?

先得了解曾巩其人。

曾巩,中国文学史上一个不可或缺的杰出人物,“唐宋八大家”之一。

他“生而警敏,读书数百言,脱口辄诵”,“窥六经之言与古今文章”,锐意进取,据仁依德,务为经世之学。其为文,浸漫汉唐,砥砺欧(阳修)王(安石),开阖驰骋,言近旨远,在文风极盛,群星灿烂的北宋中晚期大时代中,如云表奇峰卓然崛起。受到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的推重赞誉,“虽穷阎绝徼之人,得其文,手抄口诵,唯恐不及”,影响极为深广。但其身后,却遗墨渺然,连他的推崇者《年谱》编写者朱熹五十年间才一见其真迹手墨。
幸天助贤者,神物护持,他的一封书信,迭经千百年人间沧桑,经历代有识者的鉴定递藏,居然尚能保存在天壤之间,使得后人,犹得一睹其风韵神采。它就是选录于《唐宋八大家全集》的曾巩《局事帖》。

《局事帖》是迄今发现的唯一一件曾巩传世墨迹,是曾巩62岁那年写给同乡人的一封信。当时的曾巩已是花甲老人,外放12年迟迟未能回归京城,因此,这封书信中阐发了作者内心苦闷沉郁的心境,读来意味深长。写完《局事帖》不久,曾巩终于得召返京。但仅过了三年,他便离世了。
以下为《局事帖》全文:
“局事多暇,动履禔福。去远诲论之益,忽忽三载之久。跧处穷徼,日迷汩于吏职之冗,固岂有乐意耶?去受代之期虽幸密迩,而替人寂然未闻,亦旦夕望望。果能遂逃旷弛,实自贤者之力。夏秋之交,道出府下,因以致谢左右,庶竟万一。余冀顺序珍重,前即召擢。偶便专此上问,不宣。巩再拜运勾奉议无党乡贤。二十七日。谨启。”

曾巩生活的年代,距今已有936年。要解读此信的内容,明白其所求、所望,以及在何时、何地、何种心境下写了这一书札,了解他的生平行状是很有必要的。

曾巩

字子固,北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生于江西南丰的一个数代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有不同凡近的才华与进取精神。青年时两次落第却有幸投身文坛巨匠欧阳修门下,极受老师的赏识,并以此夸耀于人:“过吾门百千人,独于得生为喜。”得老师的指导,他勤奋精进,名倾一时,有“雷动风兴,声薄于天”之誉,“妇人孺子皆能道其姓名。”

嘉佑二年(1057),三十九岁的曾巩考中进士,次年被任命为太平州(安徽)司法参军。嘉佑五年经欧阳修保举返京,迁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兼判官告院。熙宁二年,曾巩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自请外放,在赴任途经开封时被神宗召见始受到赏识而留判三班院,终于结束了十二年的宦游生涯。

“十二年间他虽徏居无常,转任大江南北,但所到之处,体恤民瘼,政绩斐然。”元丰四年,他奉敕充国史馆修撰,管勾编修院。元丰五年,擢拜中书舍人,九月丁母忧而罢,次年曾巩持母丧过金陵而获病去世。



了解曾巩一生之梗概,现在可以来细读局事帖了。统观全篇,可以知道这是给“无党乡贤”的一封回信。

“局事多暇,动履禔福。”是复述对方告知的近况并给予祝福。

“多暇”是北宋晚期官场人浮于事的实况,也是曾巩多年思考,并终于在他回京后两次向神宗进言要裁减官员提出“可罢者罢之,可损者损之”的原由。在这封信中,他重复无党的话,目的是借以与自己“日迷汩于吏职之冗”作对比,婉转地表示对无党清闲生活的羡慕,是文章的需要。
第二句:“去远诲论之益,忽忽三载之久。”是说与无党最后一次见面,听他有益的议论已经三年过去了。一个“远”字,既指时间,也指距离,他们二人不在一个城市,见面并不容易。“跧处穷徼,日迷汩于吏职之冗,固岂有乐意耶?”指自己外放于偏僻的他乡,整天埋没于繁忙的官场事务,哪里有什么快乐啊。

“去受代之期虽幸密迩,而替人寂然未闻,亦旦夕望望。”——朝廷指定的任期已非常近了,但接替我的官员却一点没有消息,早晚都在等待着。

“果能遂逃旷弛,实自贤者之力。”——如果能离开这旷日持久的外放,当然是出自贤者的帮助。

“夏秋之交,道出府下,因以致谢左右,庶竟万一。”——夏秋之交,将便道来府上当面致谢,以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于万一。

“余冀顺序珍重,前即召擢。”——希望你多多保重,并早日得到升迁的机会。

信不长,提供的信息却不少。
1
它明确告诉我们曾巩当时是在外放的任上。“旷弛”二字,说明外放已久。前面一个“逃”字,活现了他急急希望改变外放现状的心情。
2
他感谢“无党乡贤”的帮助。是怎样的帮助?曾巩没有明说,也不便明说。无党乡贤官职很小,曾巩不可能请托他办调职回京的大事。他们已三年没有见面了,三年间这还是第一次通信。因此从时间上说也没有托他办事的可能。不过,对曾巩长时间放外,很多人为他惋惜,为他不平,“人皆为公慊然。”无党出手帮忙,应该是主动的。或许有人会说:无党官职卑微,只是一个八品奉议,有这个能力吗?要知道,能够帮上忙的未必是高官。
何况,在未可明说的情况下,此处所谓的“贤者”,并非一定指无党,也可能是他的亲友师长。无党或许为此传递了一个事有转机的消息。对于行将第七次迁移的曾巩来说,自然会倍感欣慰,并为之感激不尽的。不管怎样,札中所说的“贤者之力”,及“果能遂逃旷弛”的希望真奇迹般的发生。此信发出不到一个月,神宗就接见了曾巩,并大为赏识,还道出了十二年不得回归的玄机:“以卿才学,宜为众所忌也。”“劳问甚宠”,立即起用,留判三班院,真的实现了回京的愿望,连沧州也不用去了。
3
很多人为曾巩长期放外表示“慊然”,而曾巩自己呢?他弟弟曾肇在曾巩《行状》中说“公处之自若也。”其实并非如此。曾巩当年是怀着天真的想法出京的,他认为“文章学问有过人者,宜在天子左右,与访问、任献纳”朝廷觉察你真是个贤者,自然会召你回京,不会“久于外也”。

他想不到党争会愈演愈烈,并发展为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文字狱,也想不到自己后来会列入一份“黑名单”而公之于众。

他“请贰外藩”,想用实践来证明自己“治国家、天下之道”。在越州任上,他以民为本,“而州赖以治”。调任齐州后,还向皇上表达了安心地方政治的忠心:“臣心系北辰,身縻东土。”“敢不深究土风,详求气序,躬劝农桑之业,辅成坯冶之仁。”

他带着百姓建水闸、疏河道、造桥梁、惩恶霸,不到一年,“春风随我来,扫尽冰雪顽。”“陇上雨余看麦秀,桑间日永问蚕眠。”人民安居乐业,他受到百姓爱戴。曾巩对自己的政绩和生活也很满意,对齐州、越州等处还有着留恋之情:“只恐再期官满去,每来湖边合留连。”

他意气风发,眼前光明,既没有“日迷汩于吏职之冗”的烦恼,更未见“遂逃旷驰”的诉求。随着岁月老去,他已成了“齿发凋零”的老人,但仍在年复一年的迁徏,甚至一年二迁,他开始发现当权对自己的疑忌和排斥。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在各种奏章及给执政者写的书状中描述这种迁移,提醒朝廷自己已经外放了多少时日,提醒他们自己有一个年近九旬的老母需要照顾。他不断请求皇上召见,多次希望调回京师,即使当个不碍事的“闲慢曹局差遣”,皆不允。他退而求其次:“或引之近畿,属以一郡,使谐其就养之心,慰其高年之母。”都不能答应。就连要求顺道进京接母亲同住也不可。他终于不满了,直接给执政上书:“窃计已在听察之日久矣。”

考察这么久,没完没了吗?这种怨忧还发之于诗:“羁游事事情怀恶,贫病年年故旧疏。”“邅穷万里飘萍内,到此登临更几回?”更有一首诗这样写道:“蛮荆人事几推移,旧国兴亡欲问谁?郑袖风流今已尽,屈原辞赋世空悲。深山大泽成千古,暮雨朝云又一时。落日西楼凭栏久,闲愁难有此心知。”清初学者何焯早就指出曾巩在诗中自比屈原,还隐晦地批评神宗“所任非贤,身遭放弃也。”而这种境遇、牢骚,也隐约可见于《局事帖》中。
   《局事帖》纸短意长,内容丰富,本札包括上款、日期,不过一百二十四字,然叙事不少,内蕴丰富。从起首的平静致意,至自述近况后的沉郁苍凉,再至要远离“穷徼”的急迫,最后又理性地表达感谢。文字畅达一波三折却又干净利落,与他晚年的文风同出一辙。
《局事帖》的收藏者大致有以下几位:何良俊、项元汴、安仪周、王芑孙、曾燠、费念慈、许源来、张珩、张文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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