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哲贵 唐诗云:作家应该是份体面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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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应该是份体面职业

哲 贵 唐诗云


唐诗云:能说说您现在的生活状态吗?基本的日常生活、工作、写作是一个什么样子。

哲 贵:我对目前的生活状态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因为不是专业作家,单位的日常事务占去大部分时间,别人的午休成了我最奢侈的写作时间。我晚上基本不写作,要么跑步,要么喝酒。喝酒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可以这么讲,如果不喝酒,就没有小说,我很多小说的灵感和题材都是在喝酒时获得的。有人说我酒量好,喝不醉,可是他们不知道,如果喝醉了,我还能写出这些小说吗?跑步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坚持十年了,如果不跑步,我早喝死了,不死现在也是个大胖子。我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大胖子,小胖子也不行。

唐诗云:是什么原因促使您走上文学创作这条道路的?从事文学创作以后有哪些得失?

哲 贵:刚开始想名垂青史,现在这个梦想基本破灭了,写作成了一个爱好,一种习惯,一种精神和体力活动,一种表达。总的来说,文学于我得大于失,文学拓宽了我的视野,让我找到了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更加重要的是,你既然选择了文学,选择当一个作家,就要有作家的样子。你一定会问作家是什么样子,这个我真说不好,但我可以告诉你,作家应该是份体面职业。这个体面至少指四方面:一是生活上,不一定是富豪,但至少衣食无忧,打扮得体,不能在生活上有寒酸气。一是行为上,得有书生意气,得有底线,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一是精神上,无论是什么人,在作家心里首先是个人,要有敬畏之心,也要有批判精神。一是作品上,得有新的发现,作品平庸,讲得花开一朵也没用。

唐诗云:您是一个体制内的人,小说创作算是业余,您是怎样平衡这种关系的?

哲 贵:公元一〇八四年五月, 四十九岁的苏东坡去汝州团练副使任上经过庐山,写了《题西林壁》,里面有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的文学作品都有多义性,每个人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我对这句诗的理解是:你不进入庐山,怎么能够认识她的真面目呢?在体制内的好处可能就是比在体制外看得更清楚些。

唐诗云:您曾在玉苍山下一座草庵里有过出世修行的经历,能说说这段经历带给您哪些思考吗?

哲 贵:那是一个梦,到现在还没有醒。禅宗有一句话:龙含海珠,游鱼不顾。佛教最终说破执着,问题是现在很多人连执着都没有。只有朝三暮四,只有鬼迷心窍,只有行尸走肉,只有蝇营狗苟。阿弥陀佛。

唐诗云:“腐败”是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特别是在“反腐日盛”的今天,您认为《空心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哲 贵:我写作时没考虑过这两个字,我写的是作品里的人。

唐诗云:您心目中的好小说是一个什么样子?

哲 贵:每个时期我对好小说的看法都不一样。就现在而言,我觉得好小说首先是真诚,其次是尖利,第三是特别,第四是任性,第五是好看,第六是有缺憾,这一点很重要,可以这么说,没有缺憾的小说肯定不是好小说。

唐诗云:您的很多小说都围绕着信河街这一地名来展开叙述,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哲 贵:我练习写作二十多年了,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发现一个写作者,能写的或者说可能写好的,只是他出生和生活的那一小块地方。信河街是个真实的地方,也是个虚拟的地方,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生活的地方,是我的历史,也是我的文化源头,是我成长的主要支撑,也是捆绑在我身上的枷锁,甚至是我的精神枷锁。我对她爱恨交加,当然,爱比恨多。

唐诗云:您试图在自己的小说里告诉读者一个什么样子的温州呢?

哲 贵:我试图在小说里创造一个世界,一个虚拟的真实世界。

唐诗云:温州是一个经济异常发达的地区,您的工作性质也经常接触那些商人,对于这些不断创造物质财富的人群,您是怎样看待他们的精神状态的?是孤立、缺乏社会依托感吗?

哲 贵:我曾经在一篇创作谈里写过一段话,图个方便,挪过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亲眼看着这三十多年来温州的飞速发展,我亲眼看着我身边的一批朋友成为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富翁,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富起来的,在很多时候,我参与其中,我知道他们的快乐,他们的快乐其实在很多时候也是我的快乐。我跟他们没有隔阂。但是,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普天下的人都知道温州人有钱,知道温州富翁多,温州的别墅多,而且贵。可是,谁看见温州富翁们的哭泣了?没有。谁知道温州的富翁们为什么哭泣了?不知道。谁知道他们的精神世界里装着的是什么了?也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的人生出了问题,他们的精神世界也出了问题。这个问题是他们的,也是中国的,可能也是人类的。谁都知道,这几十年来,中国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什么。这些改变,首先体现在温州这些富人身上。我想,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温州人,一个写作者,我有责任把我的视角伸进他们的精神世界,把我的发现告诉给世人。在这个时代,商人被称为“英雄”,是创造时代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身上的疼痛,或许正是社会的疼痛,他们身上的悲哀,或许正是历史的悲哀。

唐诗云:李敬泽在评论您的小说时,说您“怀着同情、但又很可能是怀着最深的反讽之意”,您是怎样理解这句话的?

哲 贵:敬泽先生是当世高人,他站得高看得远,思人所未思,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他说的话自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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