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等云,等鸟儿飞过

 

当流浪玫瑰带着她的芬芳,她的美丽,且她毫不抗拒的奉献出的那一壁葱茏生机,娇妍怡人......那面墙壁不也就戴上了“谎容”了么?...



这三日来,因为小恙,人被药物控制着,四肢百骸都觉得异常不自由,甚至于犹如被点穴了一般,动弹不得。

但脑子却总是迷糊中来来回回地跳出聂隐娘的影子,一会儿是一位面容不清晰的仗剑行走江湖的巾帼英雄,一会儿却又幻化成着黑衣裳的女杀手舒淇。

似乎在忍了好长好长时间后,我终于还是看了舒淇演的《聂隐娘》。看完之后的我,异常沉默。我的内心激烈地争斗着,幼年时的记忆开始汹涌而至。追根溯源,我初次认识聂隐娘,应该是在1985年的夏天。那年的夏天,我的小舅舅再一次名落孙山,他忧伤地回到了村里,背包里只有薄薄的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梁羽生先生的《龙凤宝钗缘》。那时节,我如珍似宝地读着有生以为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如痴如醉。当时,我家在村里开了一个手工作坊,按现在的来说,就是纯手工制作的糕点和糖果。一级大师就是我的父亲。我当时因为放暑假,整日里便权充销售员,可我时不时因为沉迷于书中世界,蜷缩在店中唯一一把木凳上。四邻的七大姑八大婆看到我这样,总是很厚道地把我叫起来,给我钱,再让我取玻璃罐里的花生酥,猪油糕,麦芽糖....

囫囵吞枣的我读完整本小说之余,心里居然最喜欢的不是第一女主史若梅,也不是美艳妖女史朝英,而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聂隐娘。



也不明白,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一下子就迷上了书中的聂隐娘。虽然梁羽生先生对聂隐娘的着墨并不多,甚至在聂隐娘与第一男主段克邪必须的擦肩而过,同时在她识破虬髯客的后代孙辈牟世杰真面目时,安排她失之东隅之后,给她安排了一个方辟符,聊以安慰读者吧。而无独有偶,侯孝贤终于出品的《聂隐娘》在结局中,亦是拉郎配,让侠客聂隐娘有了一个归宿,这未尝不是本部电影中最让人喜欢的一个镜头。

如果当时有粉丝这一说法的话,我绝对是聂隐娘铁杆的粉丝。我毫无道理的就喜欢上了这个人物,也不管是梁羽生塑造出来的,还是由于民间的流传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而从读《龙凤宝钗缘》中,我隐隐觉得自己会喜欢虬髯客。后来,事实证明,我读的侠义小说越多,有关于虬髯客描绘即使是那么的笼统,毫无细枝末节可以进行推敲,我亦是那么的崇拜这样所谓的真正的英雄人物。



回想师范生活中,有一位男同学,那时就喜欢蓄须。当时挺不明白的,为什么年纪轻轻,却爱装老成呢?难不成是为了吸引女孩子的眼光?可也没瞧见他在校园里有热恋的迹像呀?虽然心中颇有些儿的不明白,却也未曾真正打听过这是为啥。直到十五年后同学会,再见这位男同学,看到他已经不再蓄须,人亦年轻气爽了许多,忍不住咦了一声,也仍旧不敢开口直言不讳询问当年为何蓄须。直到三年后再聚会,听闻班上男女同学一致对此男生竖大拇指,皆称其有情有义。再与其细聊,方知其当年乃是某县中考状元,因家庭原因,不得不屈从,就读于师范。然其本性豪迈爽直,故他与校内师兄,师姐,师弟师弟等,皆为友人。我笑称若其淘宝开店,定然满满五星,好评如潮。

有时候,人的侠义,不能全以是否仗剑快意行走江湖定论。这点我心知肚明,只是少女时期,梦想依然在。所以,在看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的时候,我不得不喟叹:虽然我喜欢舒淇,但我不喜欢她演聂隐娘,也不喜欢她演的那位聂隐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的诗句中,这两句我感觉非常恰合电影《聂隐娘》的着装打扮以及举止行藏。



电影的开端采用了默片的方式,熟悉了五彩缤纷世界的叶先生,非常不习惯这样的黑白世界。他看不懂缘何这部电影采用了这样的开端。于是,他开始抱怨这是一部奇怪的电影,他实在不明白电影要表达些什么?于是他开始忍不住提议可否不要往下看。而我,因了年少时极其喜欢聂隐娘的缘由,虽然我应和他,我亦是看不懂的,但我还是一再地坚持自己的意见:要看完。

电影很多特写镜头,我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给风中那摇曳的白牡丹的那个我都略嫌漫长的特写镜头。我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要寓意聂隐娘虽然着一身黑衣,但本质是洁白无瑕的。脑中突然就冒出“质本洁来还洁去”这句《红楼梦》歌词。

然而接着还吸引我的是,聂隐娘躲在帷帐后偷窥田季安与胡姬,且故意现身遗落玉诀,等众人皆以为她已经远遁,再次回到那帷帐后。我窃以为,她还是旧情难以忘却,年少时她恋过田季安。他们二人是有婚约的。她偷听许是想看看自己当年有没有看错人,又或许想他是该杀亦是不该杀。或许吧,允许我以一个自十岁就喜欢聂隐娘的粉丝自以为是的判断,她还是喜欢着他的。

然,毕竟,他是藩主,她是剑客。何况,他们之间梗着的不仅仅是13年的别离,还有胡姬,还有权势和天下。

无论是小说《龙凤宝钗缘》中聂隐娘的爱情之路,还是这部电影《聂隐娘》中她的爱恋情仇,都是为了突出她这个侠女的形象的吧。可惜的是,前者尚且明朗,欢快些许,后者观之让人郁闷,难受至及。



侯孝贤导演这“等风,等云,等鸟儿飞过”的长达七年的磨剑时光中,他终于拍出了他心目中的《聂隐娘》,实是不易之事。可是,予我而言,20多年过去了,她就是她,她也许只是我读的第一本武侠小说里的一个女配,可是她深入我心。我心中的聂隐娘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实质性的影像。或许,她就是那样的藏在了我的心中,不需要太丰满,灵活生动,却肯定不似这部电影中的她这样呆板,如提线木偶般,只是一个剑术已成,道心未成的女刺客。

我依然还是没有等到我心目中的聂隐娘“横空出世”! 或许吧,就让她还是成为我心中永远的梦吧。



本想着这篇文章就这样结束了,一瞥眼间瞧见了沙发上的《谎容》。这是一本亦舒的小说。刹那间,我恍若明了,或许,聂隐眼的面罩,虬髯客的胡须,侯孝贤导演的聂隐娘,以及我心中自以为是的侠女情节,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流浪玫瑰掩盖下的一面白墙。我们不愿意让生活困住自己,成为只和柴米油盐打交道,我们不愿意承认生活中只有苟且。于是远方和诗就出现了。面具自然而然也产生了。当理想还存在,以痛苦的表情还是愉快的歌声?当流浪玫瑰带着她的芬芳,她的美丽,且她毫不抗拒的奉献出的那一壁葱茏生机,娇妍怡人......那面墙壁不也就戴上了“谎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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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只想快意江湖,岂料快意如此难也!

图部分来自网络,特别感谢封面图片由好友刹那芳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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