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的园子

 

实际上应该昨天谈论这个话题。外公出生在20年代末,动荡的年代,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这个年代出生的人似乎都...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蜜蜂、蝴蝶、蜻蜒、蚂蚱,样样都有。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这种蝴蝶小,不太好看。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蜻蜓是金的,蚂蚱是绿的。蜂子则嗡嗡地飞着,满身绒毛,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的就和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萧红《呼兰河传》节选
我幼年时期是生活在外祖父家,外祖父家里并没有一个大花园,但是外祖父门前有一个果园,果园里有李树、梨树、桃树和杏树,最可爱的是成排的树。关于幼时美好的记忆乏善可陈,但那些个果树给我儿时带来了极大的欢愉。

 

今日小满,每到这个时候便是外公家果园里李子收获的季节,倘若它们在,应该还是一样的绚烂和威武吧。

                                                                                                                     ---- 致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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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公出生在20年代末, 动荡的年代,那个年代的人似乎都是一样的精神气息。他们都是一的古道热肠,一样坚毅的神情,和使命感。外公就是这样的人,并且,当时他还是个文化人。

外公的笔名是:近群,这个笔名很大程度上就可以反应外公当时的矢志,他是当地出了名的“好人”和“才子”。20出头的年纪已经在当地小学担任校长,教语文。仪表堂堂,写着一手流畅的行楷,且通乐理。所以我儿时从妈妈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外公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外公有5个兄弟和一个妹妹,年纪悬殊颇大,他教书时,经常带着幼弟去教室听课,幼弟那个时候也就约摸五六岁吧,所以外公之于他最小的弟弟而言,亦兄亦父。以至于,小叔公(外公幼弟)之后的功成名就总是被旁人归功于他长兄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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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勤劳,在屋前种了很多果树,那时候的天空又高又蓝,每到二月份,屋前的果树全部睡醒了。桃树开粉红色的花,杏树也开出了粉白色的话,梨树就跟着开白色的话、李树也不甘心,争先恐后地开出了白色的话,一簇一簇的,羞涩可爱。虽然那些树长得都差不多,但最得意的是梨树但是李树,它们的数目那么多,那么的规整和威武的一排排站立着,帮着外公看守者园子。初夏的季节,金银花花也开了,甚是芬芳.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蝴蝶随意地飞,一会儿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儿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没人管它。

每到李子收获季节,我总要拎着个菜篮子去采,个子不够,外公就帮抱着我去够压弯了枝头的那些个沉甸甸的家伙,等他抱累了就放我下来,由他来采,我不要外公把采下的李子放进篮子里,一定要递给我,我自己再放回篮子里。一边放一边吃,酸的我眼睛和嘴巴和鼻子都拧巴在一起。外公哈哈大笑说:小馋鬼,你的小爪子那么黑,小心吃李子别咬到手。果园里还有一个小菜园,总是有供应不断地时令蔬菜,我喜欢跟着一起在菜园里,看着外公用锄头翻地,我也翻地,外公除草,我也跟着后面拔草,经常会把菜当草拔掉,外公只是笑呵呵地看我,并且在信件里记载下这一段给他的女儿(我妈妈)信件里写到:小家伙最近又长大了,而且很懂事呢,会帮我干活,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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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每天早上坚持6点起床 ,喝茶看报纸,做一家人的早饭,然后徒步去镇上,从那个山村去镇上大概8-10里的路程,外公经常一个多小时来回,二舅在镇上的中学里教语文,外公每次去镇上的时候都会带一些自家菜园里的时令蔬菜,他从不在二舅家逗留。然后就会买些东西和老友叙上一叙就匆忙赶回,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些图书或者文具,每次看到我惊喜的样子,外公就会告诉我说:店铺老板说小宝聪明又乖巧,这些都是送你的,不要钱。
我喜欢夏令时节,除了可以逮知了还可以在外公家门前的河湾里捉螃蟹。六七月份是汛期,水库里的水要淹没杉树上白色的记号,河流也变得有些急躁,可是,小伙伴们最爱的就是这样的时候,可以赤着脚趟着河水,直溜溜的盯着水里,每次看到哥哥姐姐们捉螃蟹的时候,我好怕他们的眼珠子会掉到河里被冲走。因为我年纪小,大孩子也不大愿意带我玩,每次总是落单,捉螃蟹也是,我从来都没有捉到过,外公告诉我不要去河里面玩,乌龟会把我的手赖走。夏令时节也是整个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外公和他的几个兄弟会在晚饭过后在屋前吹拉弹唱,外公拉二胡,三叔公唱曲儿、四叔公吹笛子~方圆几里,都会赶过来观看喝彩,那是外公家族最兴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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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三叔公,幼年的记忆力,最害怕的是三叔公,那个'老干部’总是喜欢手背在身后,虎视眈眈总要一副随时训斥你的感觉,每次看到我都说:谁家的孩子,杀掉! 这句话基本上是我儿时的恶梦,每次看到三叔公就会躲在外公身后,外公就会抚慰我说:你三爷爷人嘴毒心善,他说杀掉谁就是喜欢谁。尽管外公总是为三叔公说话,但我还是非常的害怕他,他是我童年对“坏人”最初的理解。但外公总是和三叔公在一起谈古论今,讨论国家大事,我一直诧异:外公这样的好人,为什么总是和三叔公这样的“坏人”在一起呢。但每次都在外公家里有事情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总是三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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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6岁的去了妈妈那个城市读书,离开了外公和那片果园。直到外公去世,我才又回去了一次那片土地。那天,还是一样湛蓝的天空,虫子叫了,鸟儿也叫了,就像是在跟我我说话似的。我看见门口的李树还是一样的枝叶繁忙,它们一排排威武地守在原地,有风,他们摇曳着脑袋,若有所盼。

几年前,听老家里人说,房子早在几场暴雨的侵袭下倒塌了,李树也被砍掉,在那块地上盖起了度假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地方,也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李子,酸地让人骤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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