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翀:基本书目选荐·青铜器研究

 

青铜器研究,有别于传统金石著录题跋,也不完全等同于古文字研究。它是在考古学背景下发展出的亚学科,以器为主,兼及铭文。...



【按】青铜器研究,有别于传统金石著录题跋,也不完全等同于古文字研究。它是在考古学背景下发展出的亚学科,以器为主,兼及铭文。据不完全统计,商周及秦汉时期的铜器达10万件之多,有铭铜器只有一万余件。带有铭文的铜器,尤其是长铭当然能起到徵补史乘之阙的作用,加之无铭铜器也多是形制相近的普通作品,使得著录者对长铭或名品格外重视,而普通器物的众多标本数量,也让研究者更能把握时代特征。不过,使用分型定式的考古类型学方法则在一定程度上淹没个体作品及其风格,幸而近年有美术史的加入,作品本身始渐受重视,又因新美术史的眼光开始从杰作移向代表作品,我们也不应该忽视对普通青铜器的研究。故此,本书目之列举,主要着眼于相关学者的著论,由浅及深,亦不涉及图录及工具书。

1.马承源主编:《中国青铜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有修订再版。

此书是国家文物局为提高文博人员业务素质而组织编写的,由马承源先生主持,在注重学术水平外,通俗易懂,便于入门,亦是笔者从事铜器研究的第一本书。本书主要以青铜器为研究的对象和任务,但既重礼器,如兵器、饪食器、酒器、盥水器等;也重杂器,如生活用具、车马器、货币、度量衡、符节玺印等。因为要照顾到广大的文博一线人员,本书从铜器研究所需的基本通识出发,也兼顾了一定的收藏鉴定知识。
2.容庚著:《商周彝器通考》,哈佛燕京学社,1941年。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中华书局(2012年)分别有影印本。

此为一部关于青铜器综合研究的力著,分上下两编,上编通论十五章、下编各论四章。上编除过常见的形制、铭文、纹饰、断代的通论内容外,值得注意还有铸法、去锈、拓墨、仿造、辨伪、收藏、著录等内容。这些内容在一段时间内不属于“青铜器研究”的重点,但现在看来,是研究冶铸工艺、古物传藏史乃至美术史的重要内容。特别是著录方面,希白先生撮其要旨,简明扼要。下编分论的食器、酒器、水器及杂器、乐器等章多有简要分类,并结合必要文献讨论用途、形状、名称。下编所论各种器物均附有图像,珂罗制版,器影逼真。
3.陈梦家:《西周铜器断代》,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

这是一部非常具有才气的铜器著作,作者着手很早,特别是赴美考察整理流散欧美铜器期间,其相关内容曾以论文形式在《考古学报》连刊六期(1955—1956)。我们现在看到的这部是经考古研究所张亚初、张长寿、周永珍、陈公柔、王世民诸先生整理手稿,与中华书局俞国林等先生戮力出版的,但也还是一部未完成稿。遗憾之余,我们依然可以从这部未完成作品中看到梦甲室主人超越研究之外的那份才情,尽管有些铜器的时代需要商榷,但已经开始使用不少海外铜器的材料,特别是下编提到的诸多问题是由物及道的,现在还需要加以讨论。必须指出的是,他的另外两部著作《殷虚卜辞综述》和《汉简缀述》仍然也是甲骨、简牍的必读书目。
4.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初版为1932年日本东京文求堂印行。手写初版未附图影,后于1934年编《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共5册;1935年撰《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共3册。1957年,作者修改补充材料,统名《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由科学出版社影印出版。后有再版。

这是一部绕不开的铜器及其铭文研究著作。书中有一篇《两周金文辞大系图编序说——彝器形象学试探》值得注意,诸如他将中国青铜器发展分为滥觞期、勃古期、开放期、新式期的四期,即着眼于铜器形象的风格转变,而对列国铜器标准器的研究方法确立也属郭氏的创见,以此而生关于东周金文分国别之研究路径,也是治六国文字的不二法门,这在当时金石著录乱花入眼的背景中难得可贵。近年,有张政烺批注《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整理出版,可资参考。
5.郭宝钧:《商周铜器群综合研究》, 北京:文物出版社,1981年。

一部被低估的铜器著作,正如作者自言“冀能在传统途术之外,找出一条山间的蹊径,以说明青铜文化发展的消息”。在分期中,郭宝钧较早列出“中商”,且不以朝代更替来做铜器的分期,将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合而视之。其所提出的器群,看重器形的组合关系,并涉及铸造及使用问题,暗合了风格趋向,也符合铜器发现常常是“整窝”出土的情形。此书虽然成书较早,近年也没有修订再版,鉴于铜器发现的情况,书中还是大体收录了建国之后所发现的重要铜器。



6.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年。三联书店2013年有新版。

这是一部关于铜器外部讨论的书。据相关信件表明,李济先生希望张光直赴美留学于考古学博士之外,再获得一个艺术史博士。只是此时张光直彼时兴趣已向人类学转移,此书姑且可以看作是他初涉铜器艺术史研究之作,也不难理解他将铜器与“萨满”道具进行联系,这是需要重新检讨的。当然他关于铜器的饮食之用却颇得人类民族学真髓。张光直是美国中国学研究界中具有转折性意义的一位学人,其著论颇有开先河的色彩和特质,其《美术、神话与祭祀》一书亦可参阅。

张翀

中国社科院历史所助理研究员,中央美术学院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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