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一头牛的来龙去脉｜童年杂忆21【第41期】

如果，你不记得，你与一头牛的来龙去脉，你也不可能了解生命的前因后果。...

有些梦，不愿醒。童年，就是。

如果，你不记得，你与一头牛的来龙去脉，你也不可能了解生命的前因后果。

小黑之死

小黑趴在那里，软绵绵的，嘴角，流出白沫。

刚才，它还活蹦乱跳。

时不时，凑到牛妈妈跟前，一拱一拱，吃奶。

而现在，小黑要死了。

小黑是小水牛，还没长角，叫唤起来，奶声奶气。

它出生时，我就在身旁。牛妈妈斜躺在草堆边，用尽全身力气，小黑裹着一身薄薄的黏液，降临了。牛妈妈扭过头，舔小黑。

小黑，试着站起来，摔倒，换个方向站，再次摔倒，大约，四五次摔倒后，小黑站住了。爸爸说，牛刚生下来，要拜东南西北四方神灵。

我祈求神灵，这一次，不让小黑离开我。兽医来的时候，小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世界。

它不知道，绿油油的稻苗上有农药，作为它的哥哥，我没有看好它。

从牛背上摔下来

总体来说，牛比很多人靠谱。

他们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只需用一声长长的“哞～”，就帮我勾勒出童年画卷的边框，唤出山川河流，村庄土丘。

牛背虽宽，可并不保证你从不摔下来。

一次，我踩在田埂上，扶住牛角，右腿一蹬，左脚一跨，肚子贴上牛背，趴着，蹭两下，就上去了。

闻着牛背上的味道，摸着厚厚的牛毛，抠住带温度的脊梁，我调整姿势，稳稳地坐好。往后挪了挪，对着田埂上的弟弟说，你学我的样子。

那个笨蛋照做，可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抓疼了牛。牛往前一冲，我和弟弟被摔在水田里，成了泥猴。

我牵着牛走出村庄

我牵着牛，走出村庄时，炊烟升上灰瓦。

烟囱下面，有热气腾腾的锅，顺着灶膛看出去，闪烁的火光，映红的，是奶奶的脸。

绳子一丢，牛就自己吃草。我可以捉青蛙，找乌龟蛋，或者，撬开蚌壳，往里头放石子儿。

若今天回家乡，也许还能找到当年的蚌壳，里头的珍珠一定很大。

大人告诉我，牛背脊梁末梢两边，一边是草肚子，一边是水肚子，吃喝到凸起来，才能回来。我摸它的肚子，很久也不见凸起来。那时候，我缺乏耐心和毅力。

牛的秘密

当我成为一个资深放牛娃的时候，我知道哪里的草茂盛，哪一种草我家的水牛不爱吃。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牛之间是互相打招呼的。

一次，我牵着牛，和放牛的二苕擦肩而过，听到牛发出尖细，且拖长声调的“哼”的声音。我以为听错了，可二苕也听到了。

原来，牛会相互打个招呼。这一点，有些人都做不到。

也不全是，我就见过两头牛，见面时，不仅不发出温柔的“哼”的声音，反而脸红脖子粗地准备战斗。

它俩都是公牛。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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