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武中 (衷龙达)

 

那天雨不大。在石垅,当年跃进门那个地方,老远就看见几栋白墙瓦屋,淹在梦幻般的轻雾里。那是我亲爱的母校...



那天雨不大。在石垅,当年跃进门那个地方,老远就看见几栋白墙瓦屋,淹在梦幻般的轻雾里。那是我亲爱的母校——武中,全称叫武夷山中学。时隔三十多年了,远远看去,她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既没有与时俱进长大变靓,也未见显出沧桑。时间仿佛在那里睡着了。她看上去是那样安静。连李老伯的敲钟声也没有听见。

“走,看看去,看看我们的母校。”我说。

“行。只是,那里已不再是武中了。”杨志荣说。他是我当年的同窗,又住同一寝室,并且都是目标不起眼的小个子。

“多年前武夷山中学就已撤销,老师散了,学生没了,只有房子还空在那里。”他继续说道,目光黯黯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我心中忽的一颤,心底窖藏了三十多年的念想突然有一种无所归依的悲凉。武中,我们真就这样回不去了吗?我们真的成了一群没妈的孩子了吗?



我不甘心,硬是拉上杨志荣、詹志明两位老同学钻进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踏上了那条通往武中的田间大路。

沿途收割过的稻田里,被捆成人字形的稻草束竖立成整齐的阵列,像集合待命的兵士,又仿佛当年列队在学校操场上的同学——只等音乐响起就齐刷刷伸臂踢腿,开始做广播体操。那条小河还是那样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河水清清粼粼,在校门口的一片林子下面拐一个弯。拐弯处水势潺缓,当年同学们吃过饭后三三两两叽哩呱啦蹬在鹅卵石上洗饭盒洗米的场景又在眼前回放来。当时买不起鞋,姑姑为我用白橡胶鞋底做的布鞋很滑。这些淘气的鹅卵石没少在我屁股上做上乌青的记号,让水里的小鱼小虾、岸上的男生女生笑疼了肚子。



真是回不去了!学校大门的门墙门柱已经爬上了暗绿的苔藓。那几株老槐树的深枝密叶中间,几只怕生的鸟见有人突然造访,大概担心会摊上什么大事情,咕咕尖叫几声,拍着翅膀一下飞得老远。

人走了,树还在。这让一颗无处安顿的空落落的心,多少得到些许慰藉。
沿着蓊郁的树木间同样爬满青苔的水呢台阶(我们80届高中毕业生合影就是坐在这地方照的)越往上走,心里就越是悸动起来。前面就是教室寝室绕着的操场了。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旧时光,还能找到些许痕迹么?



哦,不可能了,因为一座庙宇已庄严耸立在我们面前。

旁边的圆形花圃虽还是当年的遗存,但只有几茎野生的花草在风中寂寞地摇曳。记得一个周末,我们勤工俭学到附近三五里远的西源砍柴回来,花圃里的绣球花太阳花和花圃前的美人蕉开得多么热烈。

再往前走,残破的几间教室还兀自立在庙宇后面,像群没娘照顾衣衫褴褛的流浪儿瑟缩在风雨的墙根。



有一扇圆形耳门虚掩着,詹志明说,我想起来了,那是通往当年的食堂的。只是,那个装满了我们住校生饭盒、茶缸的大饭甑还在吗?我心里这样问着,但已不忍和不堪推门进屋,一探究竟。我怕惊扰了那位烧饭的大师父的好梦,也怕他真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打着哈欠问:“要不要在蒸烂了的黄豆里加点酱油?”



雨下得更大了。我们在残存的长有绿苔的校门前驻足良久,衣服湿了,才默然向石垅的同学家走去。
母校没了,武中回不去了,甚至,当年来自四面八方的下放知青挥洒了青春汗水的武夷山垦殖场也已经回不去了。好在同学还在,这一片青山绿水还在。(文章摘自新浪博客.土墙根儿的博客)



(当年的教师宿舍)



记载星期一至星期六初一到高三九个班的值日报道栏)



老教室



教室门口学生们的涂鸦



教室里学生涂鸦



学校进门的大台阶





学校门前的小河。



河对岸的石垅街。



学校门前的小道





(回不去的武中)

链接:衷龙达,铅山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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