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终南山遇见一个老神仙

 

撞神雨童/文此番进京,我打算游一趟终南山。据说终南山上住着神仙,我想碰碰运气,若是碰上个把,就求他老人家帮我...



撞神
雨童/文


此番进京,我打算游一趟终南山。据说终南山上住着神仙,我想碰碰运气,若是碰上个把,就求他老人家帮我转转运。

在这之前,我已经赶了七趟京城。城门边上摆小摊的差不多都认识我。特别是那位卖臭豆腐的林家小妹,每回见到我,都会大老远的喊:嗨,童公子,今年又来了呀?来,吃我一串臭豆腐,包你今年中个状元!

林妹子年约二八,虽是小户人家的闺女,却也生得几分姿色。故而,每回她邀我吃她豆腐时,我心中都有些莫名的蠢动。正因为此,囊中羞涩的我,每回都会照顾她几个铜板的生意,有时也会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跟她贫贫嘴。孰料,今年进城我却没见到她。听卖草鞋的刘大爷说,林姑娘被相府的二少爷用花轿抬回家做小妾了,攀上高枝了,再也不卖臭豆腐了。

我心中一阵失落,一阵酸楚,还有一阵悲凉。看来此生与林妹子的臭豆腐彻底无缘了。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童郎是路人。

终南山离京城不过三里路。

我租了头驴子。驴子比较符合我的身份。骑上驴子的我突然想起李贺。这朵奇葩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此时此刻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他,仿佛命运跟我开了个温柔的玩笑。

我的心五味杂陈。山路越来越崎岖,风景越来越秀丽。我想借景抒抒情,可酝酿半天,竟憋不出一个字。倒是我屁股下的这头笨驴一连打了几个响鼻,在山谷里“荡气回肠”了老半天。

这时,迎面遇见一樵夫,鹤发童颜,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他挑着一担柴,打我身边过时,口中在吟:“檀兮檀兮,深山无人识,野人乱斫伐,此生不得意,沦落灶下薪。”

我心一怔,急喝住驴。

我打驴身上跳下,朝老者作揖道,“敢问这位老伯尊姓大名?”

老人停住脚步,回头冲我笑道:“老朽不过山中一野夫,无名亦无姓。”

见我疑惑。老人捋了捋胡须道,“看这位公子一路神色黯淡,想必也是个红尘失意人吧。”

老人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五味杂陈的心思。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若不嫌弃,可随老朽到家中一叙?”老人一脸诚意道。

我想,与其同一头笨驴去山里看风景,还不如跟这器宇不凡的老人喝喝茶聊聊天,便欣然接受。

老人的住处颇为雅致。三间茅庐坐落在半山腰,依着一处断崖,崖上有飞瀑,一泻千里,訇訇然,恍若白龙饮涧。屋前栽着几棵古柏和万年青,粗四围,高数丈,皆蓊郁葱茏。屋后乃一片风声瑟瑟的翠竹。篱笆墙下则护绕着一丛丛的幽兰一簇簇的雏菊。更有不知名的小花藏在草丛里眨着或红或紫的眼。我把驴拴在门前一棵树下,便随老人进屋。

屋舍虽简陋,但装饰却很精致。堂屋正壁上挂着一幅“老子骑牛图”,两面侧壁则挂着一溜名人字画。屋中桌椅皆竹制,清凉素雅,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老人同我分主宾坐下,随后有小僮过来沏茶。小僮面白唇红,眉目甚是清秀,亦非凡人相。我心想,或许我遇到传说中的神仙了吧?

把盏品茗间,我把我的情况跟老人细细说了一遍。

老人问我,“公子此番已是第八次进京,屡经挫折犹不悔,何以如此汲汲于富贵功名呢?”

我苦笑道,“这么说吧,家父乃一介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收入不过三十两纹银,扣去官税,所余不过十两,这十两中便有一半是我读书的费用。我苦读十年,家父亦苦累十年。家父如此不惜血本助我读书,实乃指望我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再也不受种田的凄苦和官家的欺压!我身负家父重托,岂能不孜孜如是!?”

老人听我说罢,点了点头。“令尊培养你确实不易,普天下似你这样的读书人亦比比皆是啊。问题是,世风浇漓,似汝等这般家世贫贱的读书人又能有多少出人头地的机会呢?”

我的心又一次五味杂陈。这年头贫贱书生纵有满腹文章,又能如何?官场裙带泛滥,把持龙门的皆是奸佞小人。出头之日确实邈邈无期。我也曾想过放弃。但一想到老父临终前的殷殷叮嘱,便只能打消念头。

正惆怅满怀,门外忽然走进一位妙龄少女。只见她身着粉红玫瑰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爹爹,这位公子是何人?”少女走到老人身旁,娇滴滴地问道。

“这位是我今日山中偶遇的童公子,”老人冲少女笑了笑,又转头向我介绍道,“小女翠翠,不大懂规矩,还望公子见谅。”

我连忙欠身作揖,“哪里哪里,翠翠姑娘温良端淑,貌比貂蝉,能在此结识姑娘,实乃在下三生之幸。”说罢,便直勾勾地盯着她。

少女红着脸,拿俏眼瞟了我一下,扑哧笑了。

“哎呀,差点忘了,黄花沟的张道人约我今日一聚,说有要紧事。”老人突然拍了下脑袋,站起来冲我拱手道,“童公子,看来老朽要失陪了。”

我心中窃喜,老人走的还真是时候,正好腾出时间让我与少女独处。

“女儿,好好替我招待童公子。”老人说罢,冲我笑了笑,便告辞了。

老人走后,屋中便只剩下我和少女。气氛竟有些莫名的尴尬。

少女颔首低眉,绞着双手,羞答答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我心如鹿撞,不知如何开口。这种感觉有点像我吃林妹子臭豆腐时的那种蠢动。

那一次,我把蠢动深深地埋在心底。结果我的林妹子躺在了别人的怀抱里。

这一次,我不打算淡定了。我浑身燥热难耐,我果断地抛掉孔圣君子之道。

我扑上去,一把将翠翠抱住。

翠翠拼命挣扎,嘴里喊:“不要这样。”

我偏要这样!

我放肆地撕开翠翠的衣裳,她竟带着哭腔央求道,“真的不能这样!”

我怒问,“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为什么不能这样?!”

“因为,因为我不是女人!”翠翠抽噎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松开手,后脊背直发凉。

“其实,我只是一头驴。”翠翠泪眼婆娑地吞吐道。

“驴?!”我一头雾水,觉得这女人在耍我。

“没错,我就是你骑的那头驴!”翠翠说,“那个老人其实是终南山的神仙。他在与你说话的时候,曾分身来到树下,将我变成一个美貌的少女,让我假装他的女儿。他跟我说,‘如果你的主人能够过得这一关,那他就是真君子,我自会助他圆梦;倘他过不了这一关,那么他就只是一个披着孔圣外衣的小人,神仙也帮不了他。’我之所以央求你不要这样,是希望你能经得住神仙的考验啊!”

我不信这女人的鬼话。我要证实她在撒谎!

我急奔门外,树下却根本不见驴影。正张皇失措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鼻。猛回首,只见一头驴(正是我骑的那头笨驴!)从屋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后蹄上竟还套着女人的绣袜。

我傻眼了。

再一眨眼,茅庐不见了。只有一片荒草萋萋。只有一头莫名其妙的笨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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