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凤凰花开的时节

 

初夏的南方,满目繁花,和春天时比起来,夏天的花,花色更浓艳,仿佛随着阳光的热烈,花朵也活泼起来了。...



初夏的南方,满目繁花,和春天时比起来,夏天的花,花色更浓艳,仿佛随着阳光的热烈,花朵也活泼起来了。

早上走过一段人行天桥,远远便看到桥对面的那棵凤凰花,满树红艳艳的,彤云一般抢眼。

去年的这个时候,正和小莹讨论给《又自在又美丽》画插图的事情。

小莹大学毕业不久,在学校里学的是服装设计。她画的画很美,不止是逼真,是有灵气。画画这回事儿,若说要画得像,那是技,大抵只要有一颗匠心,勤奋加坚持,便可以做到;但要画出灵气,则是巧,得有些天赋。

在此之前,小莹没有画过植物,画的大是霓裳、人物肖像或卡通。



小莹画的人物和动物,栩栩如生。

小莹先试着画了两幅。一幅是朱槿,这也是小莹画的第一幅植物图,画得跟真的差不多,只除了叶子和花的比例有点不协调,叶子太小太单薄,就显得花大得有点夸张。另一幅是绣球花,绣球花的花团大,花朵却小,密密集集,挨挨挤挤,花色的深浅变化多而有层次。这幅绣球花小莹没有画完,许是花朵太繁密的缘故,她有点泄气,说实在不知道怎么画。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我却很喜欢她的画,其实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们当时尚未谋面,我和小莹认识是因为她学植物学的姐姐是我的朋友。我们的一切交流都是通过微信。微信很方便,但最大的缺陷是没法面对面。

小莹开始画植物了,她对照着植物的照片,把植物加以修改或变形,使它呈现在画上的姿态更美。每次看到她交过来的画都是一个惊喜:怎么可以画得这么好!

但问题在于,小莹画的画都很漂亮,可是如果作为植物图谱,至少在植物的特征方面是要求准确的。小莹更多的会从美观的角度去考虑,并不总是那么严格地按着植物的性状来画。

一天,小莹画凤凰花,花朵很美,画出了凤凰花如“丹凤之冠”的气质,但是叶子怎么看都不像凤凰木的叶子。

我总觉得,凤凰花的美并不光在花朵,也在她的叶子,细细碎碎,如轻捷的鸟羽;还在它的影子,由光和植物共同营造的美。风掠过凤凰木的时候,声音是细碎而柔和的,如同一个和你很熟悉的人,揽着你的肩,在你耳边嘈嘈切切的私语。

北方没有凤凰木,可是北方有合欢,它们俩的叶子很像,我说:合欢,合欢你见过吗?。小莹说,没有见过。可巧,就在我们通着话的那一刻,我也正走在这座人行天桥上,一眼看到桥边的凤凰木,连忙走过去,从不同的角度,远景,细节,好好拍了一遍发送给小莹。

可即使这样,画出来还是不是那一回事,我也有点奇怪,比这复杂得多的也没有难倒过她呀。

改的次数一多,小莹毛了:这要改到什么时候!

我也毛:改到像啊!

小莹差点崩溃了:姐,你说这个叶子长这样,那个叶子长那样,可是在我看来,所有的叶子,它们都长一个样啊!

这一下轮到我崩溃,我彻底傻了。此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千差万别的植物叶子,在有的人的眼里,竟然会毫无分别!

这算是植物脸盲症?

叶子,作为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的器官,为了更好地接受阳光照射,它们大都会长成扁平、宽阔的姿态。但不同的植物,叶子的形状、大小、颜色和质感是不一样的。

你看,松叶的叶子是针状的,柏树的叶子是鳞片状,芋头的叶子像大象的耳朵,菠萝的叶子像一把坚硬的利剑……

同是亲戚的植物,叶子也大相径庭。比如同为锦葵科植物,木槿的叶子是菱形或三角状卵形,高砂芙蓉的叶子是细长的楔形,黄槿的叶子是心形,蜀葵的叶子是偏圆的心形带掌状浅裂,槭葵的叶子是指状五裂……

如果不注意看,也许植物,不过就只是世界上的另一种生物,不会说话,无法表达情感,离你很远,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因为偶尔开出了美丽的花,让你驻足一下。又或者你享用了它甜美的果实,却根本不在意它的本尊到底长个啥样。

在最开始的时候,植物学是只被看作草药学的分支的。草药书的图谱简单而抽象,像一些几何图形的集合。而根据这些植物的画片,你很难在现实中准确找到对应的植物。

写《爱弥尔》的卢梭认为这是植物学最大的不幸,因为,“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发现或想象植物的药性上,忽视了有关植物本身的知识”。

人们仅仅是通过书本,而不是从大地上来认识植物,是卢梭眼中的另一大不幸。

后来,小莹说:姐,现在我经过植物,都会忍不住蹲下来好好看看它们,此前我从不会发现,它们有那么多的不同,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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