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一舞尽往生_【苏州布达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选择来敦煌绝对不是心血来潮，从兰州坐K字开头的火车到的敦煌。等过几年高铁都遍布全国后，这种普通快车将也成为历史留影中的记忆留念。

甘肃的地图形状像哑铃，从地图上看非常独特，中间非常狭窄，古代管这里叫河西走廊，是中原联络西域的关键要塞。

我没有跟团，散客的旅行方式比较率性自由，不会出现为了赶景点而旅游的尴尬，也不会担心被黑导游带到土特产商店里强行买买买。

西北的空气干燥灼烈，让我的鼻子有点刚开始还不太适应。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跑到一家小商店里买了一包干沙枣，当时脑补总觉得这沙枣应该就跟椰枣一样甜腻绵软，但这小东西确实让我失望了，吃到嘴里的感觉就跟嚼枯树根一样，也许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因为那种枯燥乏味到极点的味道我还没有找到更加贴切的形容词。

坐大巴的时候，跟身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就顺带提到了这种古怪的沙枣。听人说，沙枣的果子味道确实不咋地，但它最有魅力的地方是它的花香。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沙枣开花，隔了几百米都能闻到那种奇异花香，忽近忽远的。很可惜，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沙枣开花的季节，那布满灰土其貌不扬的沙枣树也难以让我产生太多美好的想象。后来好奇搜索了下才知道了另外一则故事，传说乾隆的容妃也就是香妃的原型，她身上所带的奇香并不是什么特制的香料，就是这沙枣花的香味。传说中皇帝为了缓解她的思乡之情，为她居住的宝月楼种植了几棵沙枣树，每年春天沙枣开花的时候，花香就随着风飘散到宫廷的许多角落，于是容妃也便有了香妃的称号。

一旦一个传说跟绝色美女牵上关系，那么一切都会变得美好绮丽起来。虽然我没运气闻到沙枣花的香味，但联想到金庸笔下对香香公主描写的笔墨，路边这棵其貌不扬灰头土脸的沙枣树也立刻蜕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所谓布衣荆钗难掩国色，对沙枣最初的印象也因为这个传说而被扭转过来。也许沙枣的花香真如一缕不断绝的香魂，悠香浮动、若即若离

图上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沙枣花的照片，虽然外貌平平无奇，但一旦跟绝代佳人的传说联系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梦幻美好起来。

我是自己规划的游览路线，不急不慢的。到达敦煌后的第一天便拜谒了阳关、玉门关。不论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是“春风不渡玉门关”，当亲自置身于这种戈壁苍凉黄沙无垠的环境里的时候，心境显然会发生一系列奇妙的反应。听闻一位日本研究了一辈子敦煌学的老学者，当他在垂暮之年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跪倒在玉门关前迎风落泪放声大哭。到了这里，也算是出塞了。以前唐诗里背诵的句子都忘了大半，脑海里还存了些许印象，这里的黄褐色的山石土丘虽然算不上多高大，但透着一种荒凉遒劲的沧桑感，有点让人肃然起敬的味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

古老的城墙和被风蚀形成的雅丹地貌，像魔鬼城，那种摄人魂魄的魅力就是从那些风化千年的纹路中透出来。

那一瞬间我内心也有豪情悸动，但苦于并非学者也不是大咖，我这么做的后果只会引来围观。毕竟信仰这玩意，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概念。

我在路边的一家简陋店里吃了碗凉皮，特意加重了油泼辣子的分量，还喝一大杯杏皮茶，这是一种用酸涩的酱黑的杏干熬煮出来的夏日特饮，味道酸中带涩、入口回甘的那种，有种大西北质朴的味道，值得反复回味。

当天晚上就住在了农家开设的旅馆里，晚上8点的时候爬到了旅馆后方的沙丘，欣赏着长河落日。因为时区的缘故，这里的日落时间比较晚，都快夜里9点了才看到日落。
（因为自己当时拍摄的照片效果奇烂，所以也没好意思用来配图，在网上找到了这张戈壁大漠落日融金的壮丽图片。）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金色的黄沙也带上了夕阳的暗红色调，大漠边际的悬日有一种奇特的迷幻效果，在这种静谧空旷的环境中享受落日余晖。农家小旅馆的居住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可以枕着沙漠瀚海的风声入眠，能脑补出很多奇特的剧情片段。

敦煌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莫高窟里容姿绰约反弹琵琶的飞天和丝路花雨歌舞剧里漫天洒落的瑰丽光影。

闭上眼睛听大漠的风声有点梦境的缥缈意味，虽然醒来后梦中的故事都迅速淡去无踪，但那种朦胧的美好还萦绕在心中，但就像变幻莫测的飞天，那些仅存的支离破碎的印象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画面，但那种朦胧的美感却留在脑海里不会被冲淡。

第二天的行程在大名鼎鼎的鸣沙山，这里也有兜售各种商品纪念品的商贩，多数并没有太多可介绍的价值，不过还是出现了一种让人惊艳的小玩意——沙棘。沙棘的名字听起来让人更加没有食欲，加上之前栽在了沙枣的糟糕口感上，所以对这种名叫沙棘的果汁没有抱太多幻想，也就抱着尝尝鲜的心态买了一瓶。不过戏剧性的转折都是留给毫无准备的人，在第一口沙棘汁入口之后，我发狂地爱上了这种貌不惊人、酸甜清新的味道。于是乎我又买了一大包沙棘干果，当做是旅游纪念。

我随后用手机查了查沙棘的图片，想知道这种神奇的小果挂在枝桠上的样子，细长的枝条上挂满了金黄色的细碎果子，枝条顶端点缀几撇欣长如柳叶的绿叶，原来这种果子在晒干前是金黄色的，这种遍布利刺的强悍植物挂满果子的样子也确实可爱。这种名叫沙棘的植物并没有幸运地跟某位历史人物或者绝代佳人扯上丁点关系，它只是被当做一种抗风防沙耐盐碱的灌木被广泛种植在沙漠戈壁和盐碱地，这种非常不起眼的带刺的小灌木却还有让人惊艳的附加属性。

（我没能拍到沙棘结果的图片，上图也是在网上找来。橙黄色的沙棘果和枝头翠羽嫩叶，像极了香香公主的姐姐，翠羽黄衫霍青桐。）

我在某种程度上相信人的感觉其实是相通的，也就是文学修辞里学过的通感。因为有人将沙枣花的香味跟香香公主的异香联系在一起，于是我也理所当然地想给这个让人爱不释手的沙棘果取个文雅的名字。《书剑恩仇录》里香香公主的姐姐霍青桐，人称翠羽黄衫。沙棘的荆条上的翠绿叶子确实很像霍青桐发髻上的翠羽，可爱的金黄色的果实便是黄衫，于是我便自作主张给这沙棘果取名“翠羽黄衫”。最爱看金庸的武侠，曾经还私自给金老笔下的各位美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排了顺序，翠羽黄衫霍青桐一直都是心中那抹惊艳的亮色。我很想再给沙棘果再附会炮制出一篇鸡汤文出来，歌颂这种在沙漠中抗风防沙抗盐碱的沙漠卫士，还有它滋味惊艳的果实。

站在鸣沙山顶眺望，眼前的色调干净明快到极点，那种幽寂荒凉的感觉在一瞬间都喷涌而出，说不清原因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感动。

从鸣沙山上滑沙滑下来的确听到了那种传说中的如空竹一样的轰鸣声，有人觉得这就像雷电轰鸣，也有夸张点的说是古代两军交战金戈铁马的厮杀场面，哈哈，我还没这功力，所以也没听出来太多名堂。

从鸣沙山滑下来，离月牙泉也不远了，之前在沙漠里疯玩耗费了不少体力，所以我决定骑骆驼去月牙泉。

我对骆驼一直都有很强的好奇心，而现在旅游景点常见的基本上都是双峰驼。这种号称“沙漠之舟”的神奇生物以一种独特的优雅姿态审视着身边这些大呼小叫的游客，就如神兽一样高冷。

我骑的骆驼编号是297，但我叫它9527，它是高大漂亮的的双峰驼。骆驼君9527的步子稳健沉缓、高贵从容，伴着悠扬的驼铃声，真让人有种穿越的错觉。坐在骆驼背上，随着骆驼的步伐不自主地轻轻摇晃着身子，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武侠片里的常见桥段：一人一剑、头戴帷帽、身骑骆驼漫步在浩瀚沙海之中。

从鸣沙山到月牙泉的路程不远，我这一段奇幻的联想剧情还没走完片头就已经结束，略带几分失落地爬下骆驼，伸伸懒腰，开始了月牙泉的游览。

（它是天的镜子，沙漠的眼，星星沐浴的乐园。）

这里有点像宁夏的沙湖，但景色更精致一些。湖畔的芦苇荡，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在大话西游中出现的景色。喜欢在芦苇中穿行的感觉，脚踩在颇有年代感的木桥上，听着那种叮叮咚咚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有耳畔芦苇随风摇曳的沙沙声。

最早知道月牙泉是因为田震的一首歌曲，后来也陆陆续续看了些风光旅游的纪录片。河水湖泊见过的也多了，但在瀚漠黄沙的包围中有这么一湾清澈的泉水真的会让敬佩感叹之心油然而生，没有矫揉造作，纯天然无添加的。闲暇的时候玩的《菩提心》的手游里有这么一句诗：莫惧沦寂海，光明自在心。这里借用这句诗，月牙泉给人的感觉正是这种味道。

月牙泉之所以让人震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四周黄沙漫天干燥恶劣，但这弯清泉却始终平静地安然以待，不苦不乐、不悲不喜，超然于世的淡泊从容。来的时候是初夏，游客已经不少，月牙泉边都是熙攘的游客。其实我很想知道当游客寥寥、没有多余的喧嚣嘈杂时，这个地方该美到何种地步。

我看见有不少游客往水里投硬币祈福许愿，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是有信仰的祈祷？还是没信仰的瞎弄？应该更像后者。他们在匆匆扔完硬币后又急急忙忙地赶往莫高窟的景点。

我不算有信仰的人，而且我对信仰个概念也很模糊，读大学的时候觉得自由就是信仰，当时还很中二地把“若为自由故”当做自己的扣扣签名，可现在又莫名地陷入了对未来恐惧的迷茫中。相信有正确信仰的人会很幸福，但没信仰也不一定要觉得就低人一等，其实信仰并不是用来判断一个人修养高低的标准。信仰到底是什么，真不好去盲目评价，其实你信你的，我信我的，没必要去争执试图说服对方。之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句话我很赞同，如果没有被完全说服，就不用强迫自己去信，明白自己当下的心境，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什么就足够。佛说，活在当下。

在鸣沙山和月牙泉的景区游荡了一整天，晚上的住宿地点就在不远的小客栈里，这么安排行程也是为了感受下当游人稀少的夜里这片沙海绿洲独有的沧桑静谧。

从客栈吃了晚饭出来已经是北京时间的20点，但阳光依然明媚温暖。我和另外几位同住一个客栈的散客都来到客栈的沙丘后山，坐在沙丘的顶端，静静地感受大漠黄昏降临的过程。

第三天的行程安排是蜚声国际的敦煌莫高窟，从鸣沙山景区去往莫高窟的路程并不远，依然可以选骆驼当代步工具。

（人民币召唤兽的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这次我选了一匹打扮比较艳丽的骆驼，并与之签订了契约，成为我的人民币召唤兽，让它护送我前往圣地莫高窟。今天选的骆驼更壮实一些，骆驼傲视的眼神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丰满的嘴唇不停的随着反刍的咀嚼动作而抖动，莫名喜感。

骑着骆驼去往莫高窟的路上，驼铃悠悠，风声飒飒，脑海里这时也是自带BGM音效，我是一个很喜欢幻想的人，也特别喜欢把自己代入到各种神奇的故事里。

到达目的地莫高窟后，两只脚踩在松软细腻的黄沙上，之前脑海里一直飘忽不定的梦境在这一刻又突然鲜明起来。

中学时看了余秋雨先生书里写到过敦煌的道士塔，我也在了解了相关历史后也去看了看那位王道士的照片。书里形容王道士的眼神用的词语是无知、木然，现在去体会那眼神里可能还多了一些绝望。让文物强盗斯坦因将成车的敦煌文卷就这么带走，王道士不是不知道后果，但当时的情况并不是他能左右的。很多人认为王道士是敦煌文书流落海外的罪魁祸首，但实际上在那种风雨飘摇的年代，一个小人物真的很难当得了罪魁祸首，这一系列悲剧是整体背景所造成的。有人说，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有罪，诚然。王道士不是没努力过，他给清廷多次反映了藏经洞的情况，但风雨飘摇的清廷自顾不暇，敦煌藏经洞等来的是文物大盗的日益猖獗，即便是幸存的敦煌经卷在运往京城的途中，各地官吏豪绅都想方设法地偷取掉包文卷以做私藏，最后运到京城的恐怕不到十之有一，更有些珍贵文书甚至沦落为乡民糊墙贴窗的用品。

略显破败的塔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让人看起来更多了一点无可奈何的惆怅，内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莫高窟这里的游客非常多，各个举着小旗子的旅行团穿梭其间，让我这种特立独行的散客显得有积分另类。

莫高窟的门票不便宜，不过并不妨碍游客的游览的热情。小时候看过一部很经典的动画片《九色鹿》就是根据敦煌壁画改编，里面的配乐很有味道，不自主地就想哼唱。

在洞窟里瞻仰千年前的彩绘壁画，内心里也时不时会涌现莫名的悸动，有时候鼻子一酸，就感觉到要流泪的架势。看着洞窟内鲜艳的颜色、流畅的线条，有那么一时半会，整个人都有点恍惚起来，耳畔游客的声音的声音都飘到了九霄云外。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壁画，洞窟内是不许拍照的，我只能尽可能让自己记住更多精美的画面。有感于千年前祖先瑰丽神奇的想象、大胆的用色、流畅的线条、久远的故事。

（敦煌壁画《鹿王本生》，后依据这个故事改编成了著名的动画片《九色鹿》）

（敦煌壁画中最有代表性的反弹琵琶。）

（唐代供养人画像，从这瑰丽鲜艳的壁画中，能瞥见大唐盛世的一角。华丽的服饰、高耸的宝冠、动人的面靥……于此凝固千年。）

因为洞窟内不允许拍照，壁画的图片同样是来自网络。

纯粹的感动不因外求，发乎于心，在乎当下时刻的所思所想。一瞬间的感动也会凝固成壁画间色调的永恒，恰如佛像嘴角静默安详的微笑，恬淡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