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孤独,我们好像还是一知半解

 

你真的了解孤独吗?...



 

野兽城说:在情感的世界中,也许没有哪种状态如“孤独”一般拥有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托马斯·卡莱尔的笔下,它是“一切不幸的叠加”;对于少数自省者而言,它又是远离纷扰的避世净土。但是,在心理学的视角下,真正的孤独——高度的社会隔离,带给人的却只有深刻的伤害。

文/尚文意
插画/John Holcroft


      孤独的体现在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生活自由的思想。作为人类,我们很容易受到对方的情绪,想法,思想,观念,知识的左右。我们很容易受到社会惯例、政策和阶层的攻击。我们需要其他人的祝福和帮助,来获得更多的资源。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当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们是脆弱的,只有当其他人选择关心我们,我们的生活才是幸福的。
孤独是迷人的。戴维梭罗在瓦尔登湖,在寺院的僧人,和虚构的英雄如鲁滨孙漂流记是所有成功的孤立生存的人物。他们所处的环境是荒野,他们的胜利是勇气、智慧和自立的结果。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样的人物有吸引力的一个原因是,他们是令人安心的,他们给人安慰的印象是,任何人都可以像他们一样在孤独中茁壮成长这个保证由亨利克·易卜生博士在《人民公敌》最后的宣言(1882)中总结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是那个最孤独的人。” 





亨利克·易卜生是一名挪威戏作家,现代散文剧的创始人,是欧洲近代现实主义戏剧的杰出代表。其作品强调个人在生活中的快乐,无视传统社会的陈腐礼仪。著有《人民公敌》(1882)等,他对写作主题的选择和创新的写作技巧和结构处理都使他成为了近代戏剧的先锋。易卜生为审视社会和心理问题方面提供了新的激发性方法。难怪鲁滨逊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小说,它有着隐士的自治独立的慰藉。但这个有着浪漫形象的隐士生活依靠的是伟大孤独者的生存处境和社会隔离本质错误的想法。
《鲁滨逊漂流记》是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的一部长篇小说作品,主要讲述了主人公鲁滨逊因出海遭遇灾难,先被海盗攻击,再到种植园,最后漂流到无人小岛,并坚持在岛上生活,最后回到原来所生活的社会的故事。

著名的隐士,在真实生活中的小说,都是男性。他们年轻健康。他们往往没有孩子,没有配偶。他们模拟了一个坚固的自给自足环境,但这只有少数人能仿效。

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在瓦尔登湖长达两年的时间里的保持着独自一人孤独的日常生活状态,他在小木屋旁开荒种地,春种秋收,自给自足。他是自然之子,在林中观察动物和植物,在船上吹笛,在湖边钓鱼,晚上,在小木屋中记下自己的观察和思考。他追求精神生活,关注灵魂的成长,他骄傲地宣称:“每个人都是自己王国的国王,与这个王国相比,沙皇帝国也不过是一个卑微小国,犹如冰天雪地中的小雪团。”梭罗以行动证明:人们所追求的大部分奢侈品,大部分的所谓生活的舒适,非但没有必要,而且对人类进步大有妨碍。



我宁愿坐在一个南瓜上,并且独自拥有它,也不愿挤坐在一个天鹅绒的垫子上。我宁愿在大地上乘坐空气自由流通的牛车,也不愿坐在观光火车的车厢里,一路呼吸着污浊的空气上天堂。 ——梭罗《瓦尔登湖》


《瓦尔登湖》是美国作家梭罗独居瓦尔登湖畔的记录,描绘了他两年多时间里的所见、所闻和所思。记述了作者在简单生活中深入思考与重塑自我的心路历程,文笔宁静恬淡,引人深思,具有一种使人沉静的力量。大至四季交替造成的景色变化,小到两只蚂蚁的争斗,无不栩栩如生地再现于梭罗的生花妙笔之下,而且描写也不流于表浅,而是有着博物学家的精确。

迪克·普罗恩尼克(Dick Proenneke),退伍的木匠和业余博物学家,1968年至1998年独自一人居住在阿拉斯加的双子湖近30年。他在录像中记录了自己的生活,后来在荒野中单独制作纪录片。


普罗恩尼克与他独居30年的小木屋
当然,普罗恩尼克和其他伟大的孤独者一样,都有一套复杂的社会习得的技能,他让在艰难而丰富的荒野孤独的生活变为可能。

然而,孤独对人最大的伤害还在于精神层面。

      

真正的,无情的隔离是不浪漫的。事实上,它比社会生活的压力要远得多。与在军事训练的普罗恩尼克的成功相比,莎拉·舒尔德32岁那年,曾被当做间谍逮捕。在超过一万小时的幽禁期间,舒尔德的世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起初,她视野的边缘出现了闪烁的光点,猛地回头,却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后来,她开始听到可疑的脚步声,以致于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蜷缩着四肢,趴在门缝谛听。这种“关出来的毛病”一直持续到舒尔德被释放出狱后很久。



2009年7月31日,莎拉·舒尔德与两名美国同伴沙恩·鲍尔和乔希·法塔勒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自治区进入伊朗时遭逮捕,伊朗指控他们非法入境,关押其至2010年9月14日。

对我们而言,这类精神状况也许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都知道其他灵长类动物在隔离状态下都不是很稳定。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之一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心理学家哈里·哈洛(Harry Harlow)在威斯康星大学(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针对恒河猴开展的实验。哈洛观察到,这些猴子在经过30天的隔离生活后,仍然感到非常的焦躁不安。一年后,彻底失去了“交流”能力,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互动。情感的意义只有通过与同类的交往才能得到体现。人类情感的进化动机在于,群体生活对我们的远祖至关重要,而高级的情感有助于群体内的合作。相应地,如果我们的喜怒哀乐没有他人的参与,也没有人对这些情绪恰当与否给予反馈,我们就会被扭曲的自我感知和失常的情绪颠覆。那么,社会隔离造成的内心创伤是无法避免的吗

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孤独侯赛因·沙赫里斯塔尼在被单独囚禁的十年间,自编自解了很多数学难题,诉诸抽象的世界来保持心智的清醒。采用类似策略的还有南非前总统曼德拉。在比勒陀利亚地方监狱单独监禁的几周里,曼德拉寂寞得“哪怕见到蟑螂也想聊一聊”,但最终,他以对民族命运的思考填补了这段空白。美国参议院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越战中沦为战俘长达五年半,在这期间,他始终没有向审讯他的人低头,相反,审讯令他更为坚强。不过,针对两年的拘禁生活,他如此说道:“与世隔绝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它摧毁你的精神,比起任何其他形式的虐待更能削弱你的反抗意志…绝望这个强大的敌人很快会接踵而至。”

独行的探险家和登山者也为人类对抗孤独的战役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对于很多探险者来说,奇伟的自然景观本身就是人类陪伴有效的替代品。挪威卑尔根大学心理学家格罗·桑达尔在访谈过众多探险者后发现,“从现实中超离”是一种被普遍采用的适应策略,能够降低独行探险者在极端环境中的孤独感。野外的生存不仅是感官刺激,也有种间动物的社会性。在自然界中,孤独者总能找到同伴。普罗恩尼克有一只宠物鸟,他也观察许多动物的运动。鲁滨逊有一只狗,两只猫,几只山羊和一只鹦鹉,后来的人类同伴在星期五。另一个如同鲁滨逊的人,12岁出逃的山姆,Jean Craighead George的儿童小说,《我身边的那座山》(My Side of the Mountain )(1959)从猎鹰巢里夺走小猎鹰训练它,他还养了半驯化的黄鼠狼。
鲁滨逊与他在岛上的伙伴
另有一种应对机制是为身边无生命的物体赋予人类的特征,或是在脑海中幻想出同伴。这方面的代表人物通常是因船舶遇险而流落孤岛的航海者。譬如《荒岛余生》中的查克·诺兰,身边与文明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一只排球。查克为它画上笑脸,并取名为威尔森。被困孤岛的四年间,查克将威尔森视为最亲密的朋友,使自己的情感得以安放。





2000年的影片《荒岛余生》中唯一一个能让查克·诺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东西,排球作为一种精神寄托或者是依靠。我们主要通过和他人的接触从情绪状态中获取意义,若身边没有同类,则用其他物体或者精神以代替。生物学家认为人类情感之所以会进化是因为早期人类受益于群居生活,而情感有助于增进彼此间的合作,所以我们离不开情感的支撑,在孤独的时候你需要找到一个情感支撑点。情感的首要功能是促进社交。要是没有能够缓解我们那些害怕、气愤、焦虑以及难过的情绪抑或帮助我们认清这些情绪的存在是否恰当,那么过不了多久,这些情绪就会导致自我认知扭曲、感觉丧失或者严重的冲动行为。这些后果似乎是我们难以承受的。掌管我们社会生活的系统同时也能压垮我们。

那些极端现实的例子孤独具有在击垮一个人的同时,也能发掘另一个人的力量。伯纳德·摩特歇(Bernard Moitessier)和唐纳德·克劳赫斯特(Donald Crowhurst)的故事是这方面最好的证明。这两位都参与了1968年《星期日泰晤士报》(Sunday Times)所举办的环球帆船竞赛。比赛规定第一位不停歇地独自完成环球航行的水手将获得冠军奖杯。

比赛进行到第313天的时候,由罗宾·诺克斯·约翰斯顿(Robin Knox-Johnston)摘得桂冠,其余的八位参赛选手都没能坚持到最后。他似乎很享受独自待在船上的时光,不过他可比不上法国人摩特歇。摩特歇是个苦行僧式的人,他在甲板上练瑜伽,把芝士喂给飞过身旁的海鸥吃。他发现一个人的航行如此愉悦,以至于只要一想到回归文明世界,就感到厌恶。虽然有很大的获胜机会,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比赛,继续在海上航行,直到又穿越了大半个地球才在塔希提岛(Tahiti,又称“大溪地”)上岸。“我不停地航行是因为在海上我感到很开心,”他说,“又或许是想拯救自己的灵魂。”
罗宾·诺克斯·约翰斯顿喜爱一个人在海上的航行,他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在大溪地上岸


相反,克劳赫斯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他没有充分准备便离开了英国,向海关提交了假报告,说他打算穿越南部海域,但实际上,他从未离开大西洋。在南美洲沿海漫步目的地飘流了几个月后,他变得越来越孤独、抑郁,最后回到了船舱里,把他对航行的幻想化作了两万五千字喋喋不休的哲学论文,之后跳海自尽。他的尸体至今未被发现。



克劳赫斯特在比赛时因为太过孤独而跳海自尽

极度孤独会导致严重精神问题?



我们起码都知道孤独对人的身体是有害的。长期处于孤独状态的人血压偏高,更易感染疾病,还更易患上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俗称老年痴呆症)和痴呆症。孤独还会对人体一系列的日常机能造成损害,比如睡眠模式、注意力、逻辑和语言推理能力。这背后的机制尚不清楚,但已知的是社会隔离会导致极端的免疫系统反应——应激激素和炎症的双重爆发。我们从这些关于忍耐和绝望的故事中能够学到什么呢?很明显的一点是:在隔绝人际交往的情况下,通常我们的精神力量会倒退很多。正如英国作家托马斯·卡莱尔(Thomas Carlyle)所说的那样:很多情况下,孤独都可能是所有的不幸叠加在了一起。然而,另外一种更为积极向上的评价似乎同样有道理:即使我们孤独一人,也还是有可能找到同这个世界的联系,找到自身之外的慰藉。做好准备,保持不屈的精神会有所帮助。不过我们也不能过分低估想象的力量,这力量能够推倒监狱的高墙,穿透地下的冰川,创造出虚构的同伴与我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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