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读书院】到朕碗里来(一)/荔箫

 

到朕碗里来荔箫因精通异族语言,她从殿外婢女一跃成为与御前女官工作特征:钱多,假少;福利多,睡眠少。明明只想好...


到朕碗里来

荔箫
因精通异族语言,她从殿外婢女一跃成为与御前女官

工作特征:

钱多,假少;

福利多,睡眠少。

明明只想好好在御前当差,怎么却莫名其妙上了贼……啊不,龙床!

“皇上,我真的只想做个安静的女官啊!
01


连载

这是沐容入宫以来第一次碰上大型宫宴,她心知会有许多王公贵族前来参宴,可自己其实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在殿外候着,并且是辉晟殿外远远一角。虽离殿门很远,一颗好奇心却怎么也掐不掉,只得暗骂自己一句位份不够高。

眼见皇帝进了殿门,恭敬施礼的沐容一声不吭地随着众人一齐起身。看不着热闹,就只能拿“殿外没有殿内‘伴君如伴虎’的危险”来安慰自己。

远远地有些动静,好像是有人在争吵。抬眼望去,辉晟殿前那个不小的广场上,有两个人在那里争论着什么,广场空旷,故而这二人显得极为显眼。

他们一边低声争论着一边往这边走,其中一个人,因为争吵,好像不愿进殿去。沐容正寻思这是出了什么事,就恰好碰上平日里在殿内服侍的宦官文俞路过,二人也算相熟,便拦住他:“文大人……”

文俞一停:“沐姑娘?”

沐容努了努嘴:“大人您瞧那边。这么吵着不是个事吧……大人过去看看?”

文俞往那边看了一看,却回过头来笑叹道:“姑娘说得是,可这事我帮不上忙。那边那位是靳倾来的使节,不知什么原因,带的传译没一同进宫,刚差人去禁军都尉府回了话,一会儿就有新的传译到。”

好嘛,合着是语言不通。

沐容了解了始末,跟文俞道了句谢。

那二人走得近了些,依稀能听清几句,那些话……在靳倾活了这么些年的沐容自是听得懂的。

垂眸静立,眼观鼻、鼻观心,“观”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总不能看着使节大人憋死啊!

不说憋死,他这么进殿,一会儿多难受啊,非失礼不可!

在一众宫人的注目下,沐容只好先“失礼”了,拎着裙摆就跑下了辉晟殿前的长阶。

于是一众宫人觉得……这宫女她是嫌命长了——在御前的人,不好好当值,这般不管不顾地在大殿前飞奔,她想干什么啊?

找杖毙呐?!

那边二人尚还争得厉害,使节急得面红耳赤也没用,领路的宦官一头雾水。沐容在长阶下驻足,调整了气息,稳步向前,维持着宫女该有的笑容,开口就是一句靳倾话:“您稍等一下。”

“……”面前的二人同时一哑,那使节略带诧异地点了头,“好……”

“他说他想出恭。”沐容从容不迫地对那宦官说,不想目光却触到宦官疑惑更深的神色,顿时抬手拍额头:忘了把语言换回来了……

轻咳一声,沐容又用汉语道:“他说他想出恭。”

那宦官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无论他怎么说,这使节就是死活不肯跟他进殿去——这事儿忍不了啊!遂忙向沐容道了谢,自己带着那使节去了。

皆大欢喜,沐容大松了口气,不由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脚步轻快地回了御阶上面,刚到自己原来位置站定,旁边的宫女龄兮便压声跟她说了一句:“你麻烦大了……”

“……啊?”沐容一蒙,再看向她,龄兮却看着地面不再说话,意思是回头再说。

沐容目不斜视地继续“站岗”。过了一会儿,那宦官和靳倾的使节走到她面前,使节笑意款款地用“靳倾话”问:“传译还没来,我得去拜见陛下,姑娘可否随我走一趟?”

问得客气,她若说“不去”……就太不识相了。屈膝一福,沐容低眉顺目地随着二人进殿,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忐忑不已地踏入殿门,殿内的恢宏让沐容陡然一震。礼乐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相互映衬,说不出的庄重。正准备好生欣赏一番,就发现面前的使节蓦地矮下一截——对了,还得行大礼。

跪地,右手压左手置地,叩首。

一套“稽首”的动作完成得也算熟练。起身后,这厢使节说一句,身后的沐容就翻译一句。

“靳倾驻大燕使节克特,恭祝陛下圣体安康,祝大燕国运昌盛。

“臣此番代靳倾汗王携薄礼相赠,望陛下喜欢。

“愿大燕与靳倾永结世好。”

她这边毫无压力地翻译着,朗朗道出使节的意思。却全然没想到,一旁的众多朝臣及外命妇的注意力早已不在那使臣身上,而是……这使臣身边的传译官为什么会是个宫女?

她为什么会说靳倾话啊!

长的是汉人的样子啊!

就连九阶之上的当朝天子贺兰世渊都纳闷了,这宫女看服色,怎么着都是他御前的人……怎么成了靳倾使节的传译了?

没听说御前宫人能去禁军都尉府当值啊!

沐容等着皇帝发话,以便再给使节翻译。殿中默了一默,听得皇帝清朗一笑,却是说了一句:“代朕多谢汗王。克特,你身边这传译官……倒是挺有意思。”

“……”沐容一滞,翻译了句“陛下说多谢汗王”。后面的话,她想了一想,觉得若是照皇帝原话翻译,使臣难免要觉得皇帝连自己跟前的人都不熟,即便不这么想,大概也没什么话可回,大庭广众之下岂不是尴尬?

“陛下问您,为什么找个宫女做传译,您的传译官呢?”沐容微微笑道。

使臣自是如实跟皇帝解释了原因,说传译有事未来,禁军都尉府差来为他传译的人又未及时赶到,所幸有这宫女相助……

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句话让沐容很是高兴。方才龄兮说她有“大麻烦了”,多半是因为她方才的举止失仪。现在这般怎么也能减减罪吧?

使臣又施了礼,去旁边落座,沐容看着应是没自己什么事了,也再次行了大礼。刚道出那句“奴婢告退”,便听得九阶之上的皇帝带着几分玩味之意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沐容。”沐容道。

皇帝愣了一愣。宫人自报名字,多半报个平时常叫的名字便是,若有家世不一般的贵女入宫为女官,则会自持身份报个“某氏”。慕容?怎么听着像是话说了一半似的……

“慕容……什么?”皇帝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沐容哑声一笑,知是皇帝误会,解释道:“奴婢姓沐,名容。”

一声略显尴尬的轻咳之后,皇帝“哦”了一声,便让她退下了。

宫宴散后,皇帝走出辉晟殿,往成舒殿走去。大燕朝皇宫中,辉晟殿、广盛殿、成舒殿并称三大殿,其中用作宫宴及大朝会的辉晟殿在最前,作为帝王寝殿的成舒殿在最后。

宫宴时喝了些酒,皇帝便懒得乘步辇,想随意走走醒醒酒。刚从辉晟殿旁拐过弯去,就听到一句有些尖锐而不服的“那不然呢”。

皇帝停了脚,且又往后退了一步,退回那弯道处凝神看着。月色下,显然是个级别高些的宦官正在训诉宫女。

被训的似乎是方才那个给靳倾使节作传译的宫女。

沐容心里委屈坏了,她本以为就算被罚也是因为自己跑下辉晟殿去和使者说话。谁知被管着外殿的宦官,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钱末好一顿骂,原因竟是她方才在殿里“不给皇帝面子”。

奇了怪了,不过就是因为皇帝误以为她姓慕容问她叫什么时,她理所当然地答了句“姓沐名容”,这就算不给皇帝面子?

是以面对钱末的斥责,沐容很是理直气壮地顶了一句:“那不然呢?!”

“当着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的面,你敢这么驳陛下?”钱末阴阳怪气地道,“莫说陛下误会,就算陛下真给你改姓了慕容,你能如何?”

那照着这意思,她刚才是该随口编个名字,这事便过去了。沐容这就奇怪了——照着他们的想法,如此难道不算欺君吗?

“奴婢实话实说罢了,大人您想怎么着?扯个谎话来骗陛下,欺君之罪,奴婢等着被诛九族吗?”

气势汹汹,显然不是个小宫女该有的态度。

钱末被顶得怒了,不管沐容这话说得有理无理,只觉她到底是太没规矩——从外殿到殿外,侍奉的这一群宫人全由他管着,还没见过哪一个敢这么直言顶撞,旁人就算当真心有不服,也都是忍着就过去了。

尖声轻笑,钱末招手让身后随着的两名宦官到近前来,他冷睇着沐容吩咐:“押去宫正司,把嘴堵上杖责二十,我看她这张会说鸟语的嘴还能不能伶牙俐齿。”

……混蛋!沐容当下心底便是这反应。按说面前这人官职比她高,若有理便说理,即便没理了,他扭头就走,她也不能不依不饶。

官大一阶就非要压死人才算完?

眼见沐容一时吓得怔住,闭了嘴,钱末却没就此住口,又刺了一句:“会几句鸟语就没规矩,非得折折你这翅膀不可。”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说得沐容也怒了:“你凭什么?!”在两个宦官伸手抓住她的同时,沐容喊了出来,“你说我驳了陛下的面子!可陛下在辉晟殿上都没说什么!哪儿轮得到你来罚我!”

无力还手,沐容心中简直体会到了当初读史时读到忠臣受宦官打压时的无限悲壮,悲痛欲绝中,忍不住就效仿书中英烈骂了出口:“阉官!你欺君罔上,不得好死!你……你仗势欺人,残害忠良!你……动刑一时爽,全家乱葬岗!”

“……嚯。”背地里正看热闹的皇帝当即就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额头,心说这丫头真有意思,谁借她的胆子这么骂人?

示意随侍的宫人们止了步,自己提步过去,走到近前挥手吩咐:“放开她。”

几人俱是一愣,旋即忙不迭地拜了下去,同声道:“陛下大安。”

“旁人都退下。”皇帝的声音沉沉的,钱末连同另外两个宦官一叩首,连忙退下。

沐容很有自知之明地清楚,这个“旁人”是除她之外。

“话不少。”皇帝语气未变,压得沐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动刑一时爽,全家乱葬岗’?”皇帝淡看着她,“这都哪儿学的话?”

靳……靳倾民风彪悍,都这么说……

这话却不敢说出来。忍着紧张的沐容赶紧叩首:“奴婢失言,陛下恕罪。”

这次认错倒是认得快。

“嗯……”皇帝顿了一顿,又问她,“靳倾语跟谁学的?”

沐容老实回道:“奴婢的父亲是驻靳倾使节。”

“哦……”皇帝了然点头,这倒正常了。又看了她一会儿,明显觉出她很紧张,终是一笑:“起来吧。”

“谢陛下。”沐容又一拜,拎裙起身。习惯性地抬头,目光在皇帝面上一停便滞住了。这是她头一次看清这大燕的帝王长什么样,之前只看到过侧影或者听到声音。

声音倒是沉稳,虽年轻却尽显帝王威严。

长得倒是很清隽。

再一定睛,与皇帝视线一触,沐容乖乖地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

皇帝看着她轻声一笑,继而随意地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略有几分玩味:“你叫沐容,是吧?”

“是,奴婢沐容。”她的拘谨和皇帝的随意大相径庭。

“姓沐名容。”皇帝又道。

“嗯,是。”沐容心里忐忑坏了。

皇帝的口气愈显轻松:“现在什么位份?”

沐容一滞,答:“从八品……”

从八品什么来着?她只觉这宫中等级森严,品秩太难记,记了好久,虽是背下来了,但只能一级级往下数着才能背出来,单个拎一个出来问她,她是决计反应不过来。

皇帝一时也没开口,看她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很好奇她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儿,看她唇畔翕动,再过一会儿,听她不知不觉中背出了声……

“从五品女史、正六品待诏、从七品典侍、正七品选侍、正八品恭使……”

“从八品长使。”皇帝适时接口,沐容恍然大悟:“对!”

皇帝愣是哑了,过了少顷,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嘲意问她:“姑娘,你进宫多久了?”

“……”沐容再度低头不吭声,被呛得没话。嘴巴毒归毒,该承认是自己“学艺不精”的时候还得认。

“靳倾话说得不错。”皇帝一笑,思量着道,“别在外面候着了,来御前吧,朕身边也需要个传译官。”继而一顿,又纠正道,“传译女官。”

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不愿意跟他走得太近——殿中做事,风光归风光,可“伴君如伴虎”这话她很清楚。短暂地默了一瞬,还是没有拒绝的胆量,遂俯身一拜,道:“诺,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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