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生成是不是幸存者偏差?——从“快手”APP说起

 

对X博士长文《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的回应...



文/黄帅

昨晚,朋友圈被X博士《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一文刷屏了。不用说,这又是一个关于农村凋败、城乡差距的沉重话题。福柯曾说过,重要的不是故事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故事的年代。以此思维方式切入看问题,重要的不是事件发生的真实与否与基本状况,而是事件和现象背后呈现的话语图景。和上次“上海女江西男”事件引爆舆论不同,这次大家对“快手”APP里的种种“怪现状”几乎是一边倒的态度:惊愕、同情与迷惑,而不是此前城乡不同阶层者分庭抗礼的观点。

或许是能读到这篇文章的朋友几乎都没有底层生存体验,毕竟它呈现的6亿底层话语几乎没有进入我们的日常视野。我深知,在我们这些从城市长大的青年里,仍有一些理想主义者把乡土甚至底层理解为一种乌托邦式的存在,在学院派的理论修辞术中,改造社会的首要对象就是要让这些“人民群众”获益。然而,就像“快手”里那些自虐、玩杂耍、秀下限的草根们,他们的“努力”无非是底层圈子里的自娱自乐,根本无法进入主流话语的叙述,更不可能占据时代的主体话语。每每至此,我都倍感寒意,因为他们不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有自己的言语方式与生存愿景,他们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世界里。



其实,这种现象又岂是今日中国之图景?历史从来不是在田园牧歌中前行的,任何一个彪炳汗青的时代背后都挤压着累累无名白骨。常言道,一将功成万枯。但我总想追问:难道枯骨下就没有英雄好汉了吗?

历史与社会主流话语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道理真实而残酷。如果没有经历人生的挫败与跌宕,如果没有激流勇进而功败垂成,没有跌落谷底而又起死回生,大概是没法真切体会这感觉的。但一个国家与社会,大抵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反复折腾的,若如此便会被历史的惯性甩进时光的尘埃中了。



我有时不揣悲观地臆想,我们的祖先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历史的惯性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换言之,能存留下来的记忆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故事,而胜利的呈现方式就是占据了权力,包括政治、军事和文化权力。历史学上向来有两种史学叙述方式,一种是真实存活过的历史,一种则是被记录、叙述的历史,前者真实存在却无法系数考究,后者总量有限却真伪难辨。我们一般所谓的历史,也正是后者意义上的历史,就像“快手”故事里的人物,只是历史叙述主体外巨大阴影里的渺小存在。

当然,从道义上讲,“快手”里的人物也有可歌可泣的故事,或许也有荡气回肠的奋斗史,在社会、政治主流叙述不接纳他们的时候,文学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今天的底层叙述以及毛时代的工农兵文学、民国的左翼文学等,在文学史上都有一席之地。可喜的是,他们的文学史的“道统”里具有成为主流的合法性,尽管这个特质愈发受到圈内人质疑;但可惜的是,主流历史的叙述终究还是冷酷无情的,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就像没人能还原自焚殉国的商纣王的本来面目,也没人能还原被成吉思汗屠杀灭族的花剌子模的百姓往事,成为历史的只能是威斯敏斯特教堂里的纪念碑,而无数的“他们”则是伦敦成外乱坟岗上的无名冢,这才是最残酷的,而且这种残酷源自历史本能与规律,尚无人可以改变。

作者:黄帅,笔名黄西蒙,90后评论作者。理想主义的小尾巴,正在游向生活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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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西蒙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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