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 : 生命的呢喃之一_【西府餐瓷馆】

散记：死而复生（一）；七颠八倒（二）；醉生梦死（三）...

西府海棠 | 散记 : 生命的呢喃之一

死而复生（一）

在我的这个小院，有一丛不知名的小紫花，全部在五月死去了，一片花落根枯。

可是，现在我不敢用“死”来指代它的消逝了。谁料它明年春天的时候，是否会复活。很多时候，事物消逝，我们以为就是不复存在了。不，它们还在。有的在灵魂深处，有的在泥土里或在空气中，暗地里生根发芽。

后院的一丛凤凰花，就是这样，不死。

在五月之前，它绝对是死的。五月之后就重生了。

一天中午，我带病在家休养。那天正下着大雨，我就是在阳台上无聊的时候，看到它的。我用力外倾把头探出去，就看见了那丛凤凰花如火如荼的，在雨里热烈奔放着她的热辣。

在此之前，我以为它是死的。没有任何绿色枝叶，根也是腐烂的气息。自去年搬至此居下的时候，它一直都是光秃秃的。有人说已经有几年没长叶开花了。自那以后，我再没去看过那里的残垣半壁。如今看到这番景象之后，深感愧意。现在活过来了，才知它是凤凰树。

它是怎么活过来的呢，大概没人知道。只是猜想，在一声夏雷霹响之下，它就救赎到了自己，不需历经人那样的幼年童稚，就直接奔入了火辣热烈的青春年华。

那天雨里，我就看见了这种少年人般的风华意气。我内心十分替这股意气，叫好。只要它得到了这股意气，就可以好好地浅尝下生命该有的好风光了，或一天它也可无所畏惧地死了。

七颠八倒（二）

雨停后，有一股清香的风从东边的廊窗，穿过北面的阳台，吹向我的额头。就是那股穿堂风，从我的额头吹过后，头就不痛了。我敢肯定，病就是在那时被风吹走的。

最近几年，它十分牵挂我。每年夏天的时候，这种叫热伤风病总是闹着来吞吃很多人的身体。所以夏天，人们总是骂它。骂它炎热，骂它毫无生机诗意。

是的。春的空灵，秋的深沉，或冬的希望，它是一个儿也没有。闷热得那样波涛汹涌。人们既无力抵御，又无法摆脱它，所以总在猛烈的太阳底下骂它。

当午时日影直立。人们就开始生着这一股怨气，影子也开始像喝了酒的人，摇摇晃晃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就在心里骂了。或者在花白花白的树下歇息，人们也是骂了不少这可耻的炎热天气，这见鬼的夏天。

我也恨它。但那天坐在阳台，赞赏凤凰花的时候，连同它也赞美了，我却浑然不知。我当时是这样赞美它的，我说等太阳出来的时候，凤凰花也许会变得更美了。后来，那阵穿堂风就撩过了我的额头，全是夏的气息。

恍然大悟：我就是属于夏天的。

二十几年前，一个神仙婆婆用荷叶捧着一个婴儿来到人间时，我就属于它了。长辈也这样说的，那个婴儿是神仙婆婆用荷叶捧来的，所以身体上才留下了荷叶形象的胎记，这是一个属于夏天的孩子。

一个出生于夏天，被神仙婆婆用盛荷捧来的人，却地活在了他季。她突然明白，她是那样的虚伪、自负、幼稚，自我的迷失。

后来，她将身上的长衣撕扯掉，把无知的、虚荣的情感就坦露在夏日白光里了。我伫立在那个午后，竟看到她像凤凰花一样有赤诚火热的美丽了。

醉生梦死（三）

夏日的夜晚，风总是暖暖的。

人们就是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出来寻欢作乐，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蠢蠢欲试，形形色色。

我也有一种形式。暗红色的、酱金色的、糯白色的，甚至是让反胃的黄酒。开始叫做“昨夜一宿酒 ”，后来年年宿宿。我就是这样变成酒鬼的。

我意思是，那酒里有鬼。

当几杯酒下肚，繁缛的灵魂儿就变作了鬼魅。但这只鬼魅不好摆弄，总要不断地要依恋酒的作用才能出来。我经常笑它是只跛了脚的鬼。

这只鬼魅是怎么从我们身体里跳出来的呢，我这就告诉你。它先是等你变得迷迷糊糊之后，才噗一声，跳入树林里。然后缠绕在火红热辣的花叶里，一阵招摇晃荡之后，又噗通一声，就跌落了人间。然后大胆地在夜里不断地制造故事。比如柔软多情的，哭笑疯癫的，丧心病狂的等等。

酒，它就是有这种劲儿，我一清二楚的。它就是这样跟在每个人的身后，影影绰绰，摇摇晃晃。

它还有一种能耐，就是能够将彼世的孤独，从你喉咙里灌饮出来。厉害得很。要不是生成梦话，就是让你落成眼泪或者疯癫痴笑。也有一种，是变作了豹子的胆。

很多人，就是慰籍着这样的胆，在爱恨情仇里寻欢作乐，肆无忌惮。也有的，就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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