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背黑锅，幽门螺杆菌与口臭无关

苦寻口臭原因不得，请您先做好口腔卫生好吗？...



No.11（旧文补充原创标记系列）

不要再撮合这一对儿了，「幽菌君，你不是我的真命天女！」口臭的科普也做过不少了，很多人还是没有认识到「绝大多数口臭是口腔问题」，脑子里还有「胃火口臭」这些观念，跑来消化门诊看口臭的比比皆是。有意思的是，近几十年来，幽门螺杆菌逐渐被认作胃病的元凶，也就很快跟口臭画上了等号。某度搜索一下，似乎幽门螺杆菌跟口臭已经如胶似漆，要让口气清新，非得干掉幽门螺杆菌不可了。

每每在门诊碰到这种张开大嘴，说「我有舌苔、胃火、幽门螺杆菌，我要杀菌治口臭」的，我就挺着急。还有为数不少的医生同行也持有这样的观点。真的是这样吗？

口臭是怎么来的？

口腔中的臭味主要来自于「可挥发硫化物」，比如硫化氢，还有些来自于吲哚、氨等。这些气体都是口腔内的细菌分解蛋白质的产物，这个分解过程跟我们常说的食物「腐败」是一回事。

腐败产生了口臭，所以细菌和蛋白质这两个腐败产生的必要元素就是口臭的关键。口腔内遍布各种细菌，牙齿、牙龈、舌面都是细菌富集之地。而蛋白质则主要是来源于口腔中食物残渣和更新脱落的上皮细胞。因此，口腔卫生差，舌苔、牙垢越多，残渣存留越多，口臭就越严重。

80～90% 的口臭就是口源性的，剩下的也多跟鼻、咽、扁桃体、气管等问题有关，只有很少一部分胃相关问题被认为与口臭有关，那么这些问题就是幽门螺杆菌造成的吗？

口臭真的跟幽门螺杆菌有关系吗？

除了牵强附会的胃火联系，之所以很多人尤其还有医生对幽门螺杆菌导致口臭深信不疑，可能有 4 个方面的因素。

1⃣️ 幽门螺杆菌导致胃动力下降，食物潴留产生臭味？

幽门螺杆菌确实可能引起某些胃内疾病，但并非所有感染都有症状，只有少部分可能导致消化不良的发生，而这部分消化不良也不是简单用胃动力下降来解释。所以，单纯幽门螺杆菌感染不会带来食物潴留而口臭。

2⃣️ 幽门螺杆菌本身就能分解产臭？

实验证实幽门螺杆菌可以分解产生可挥发硫化物和氨。但是臭气到底可不可闻还要考虑气体量和从胃到口距离的影响。发表在「Journal of Breath Research」的一项研究，利用精确的气相层析法检测发现胃内幽门螺杆菌感染能产生的可挥发硫化物浓度极低，而且闻诊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的口臭也没有差距。胃内幽门螺杆菌产生的臭气看来并不明显啊。

3⃣️ 口腔内幽门螺杆菌直接产臭？

关于口腔内幽门螺杆菌感染也是最近研究的热门。有一些研究是直接分析口腔幽门螺杆菌与口臭的，似乎确有联系。但常用的技术分析口腔幽门螺杆菌是有缺陷的，老式的尿素酶检测也好，新的分子生物学方法也好，都不能排除假阳性率。简单说，只知道一个 5 岁的小男孩偷吃了西瓜，在没几个孩子的家里很容易找得出来，如果在幼儿园找，符合要求的实在太多，也就分不清是哪一个了，口腔就是这么一个拥有各种细菌的「幼儿园」。不少国内文章利用这些技术得出的结论，实际上是有缺陷的。

4⃣️ 治疗幽门螺杆菌会让口臭减轻？

尽管你苦口婆心的讲，有的人就是坚持「我吃治幽门螺杆菌的药，口臭就是减轻了，管用就是硬道理」。是因为清除了幽门螺杆菌减轻的口臭吗？不是，你还记得开始我们说过的吧，口臭是口腔里那些细菌引起的，治疗幽门螺杆菌的药物包含抗菌药，当然也对这些真正产臭的口腔细菌有用。可惜对口腔细菌而言，口服抗菌药并不是最好的治疗方式，停药不久口臭就会卷土重来。

以上这些，都是想要表达「现有的证据不能说明幽门螺杆菌与口臭有关系」。当然，由于对口腔幽门螺杆菌的检出还不完善，也许后续的设计良好的试验可以有新的发现，对口臭，对口－胃幽门螺杆菌之间的关系或许有新的认识。但就目前而言，医生是不应该把病人治疗口臭的诉求等同于治疗幽门螺杆菌而予以满足的，这是草率、浪费且不负责任的。

医学是有不确定性的，而且应该是保守的。我们不能因为有理念（口臭源于胃火），有实验室（幽门螺杆菌确实可以产生可挥发硫化物），就要得出结论（幽门螺杆菌导致口臭）放手去干了。耐心等更多的设计严格的试验，等循证，才是更好的选择。很多时候，老老实实说一句「还不一定」或者「我不确定」并不丢人。

前面一段话是说给医生听的，对于受困于口臭的你来说，在疑惑自己「口腔卫生很好」非要去医院找口臭原因之前，最好也能问自己几个问题。

我是不是已经看过牙医，补过牙、拔过智齿了呢？

我是不是已经学会怎么刷牙，还记得刷舌面了呢？

我是不是已经用好漱口水和牙线了呢？

我是不是做到定期洗牙了呢？

如果真的已经做好了口腔卫生，还有口臭困扰，那再由我们帮你找出少见的非口源性口臭原因吧。不要先把黑锅推给幽门螺杆菌了哦。

谢谢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消化内科李长青医生对本文的审校。「胃病」跟幽门螺杆菌的关系其实也很复杂，我以后会慢慢来说。要了解「胃病」多些，得先从了解胃镜报告做起，点击「阅读原文」看看李医生怎么说胃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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