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圃《治国明鉴》： 节吏厚禄　致清之道

节吏厚禄　致清之道居官奉职者，坐而食于人，不敢以私利经心［1］。既受禄于官，而或营私，则公法绳之于上，而显...



节吏厚禄　致清之道

居官奉职者，坐而食于人，不敢以私利经心［1］。既受禄于官，而或营私，
则公法绳之于上，而显议废之于下［2］。是以仁让之教存，廉耻之化行；贪鄙之
路塞，嗜欲之情灭。百官各敬其职，大臣论道于朝，公议日兴，而私利日废矣［3］。
明君必顺善制而后致治［4］。非善制之能独治也，必须良佐有以行之也［5］。欲治
其民而不省其事，则事繁而职乱［6］。知省其职而不知节其吏；厚其禄也，则天
下力既竭，而上犹未供［7］；薄其禄也，则吏竟背公义而营私利，此教之所以必
废而不行也。
凡欲为治者，无不欲其吏之清也。不知所以致清而求其清，此犹浑其源，
而望其流之洁也［8］。知所以致清，则虽举盗跖，不敢为非；不知所以致清，则
虽举夷、叔，必犯其制矣［9］。夫授夷、叔以事，而薄其禄，近不足以济其身，
远不足以及室家［10］。父母饿于前，妻子馁于后；不营则骨肉之道亏，营之则奉
公之制犯［11］。骨肉之道亏，则怨毒之心生［12］。怨毒之心生，则仁义之理衰矣。
使夷、叔有父母存，无以致养，必不采薇于首阳，顾公制而守死矣［13］。由此言
之，吏禄不重，则夷、叔必犯矣［14］。
夫弃家门，委身于公朝，荣不足以庇宗人，禄不足以济家室；骨肉怨于内，
交党离于外；仁孝之道亏，名誉之利损；能守志而不移者鲜矣［15］。人主不详察，
闻其怨兴于内，而交离于外，薄其名。必将黜其身矣［16］。家困而身黜，不移之士，
不顾私门之怨，不惮远近之谪，死而后已［17］。不改其行，上不见信于君，下不
见明于俗，遂委死沟壑，而莫之能知也，岂不悲夫［18］！天下之人知为清之若此，
则改行而从俗矣［19］。清者化而为浊，善者变而陷于非，若此而能以致治者，未
之闻也［20］。
〔注　释〕
［1］而坐食（sì）于人：不生产劳动，靠别人给饭吃。以私利经心：即经心私利。
［2］显议：显明的非议。
［3］论道：讨论治国之道。公议：公正的议论。
［4］顺善制：遵循好的制度。
［5］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单凭有好制度就能治理好，还必须有好官员来执行。
［6］省其事：简政的意思。事繁而职乱：事情纷繁，设立官职多而乱。
［7］省其职：减少官职和部门。节其吏：节减官吏，缩小编制。厚其禄也：假设语，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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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增厚官吏的俸禄。则天下力既竭，而上犹未供：就会使天下财力枯竭，而君上还
不能供给。
［8］不知所以致清而求其清：不知怎样使官吏达到清廉，而要求官吏清廉。清：清廉。此犹：
这就像。浑：浑浊。流：水源的下头。
［9］举：提拔做官。盗跖（zhí）：传说中春秋时的大盗。夷、叔：伯夷、叔齐兄弟，被认
为是古代最清廉的人。制：法制。
［10］不足以济其身：不足以使自己生活得好。济：使人渡过难关。不足以及室家：（也）
不足以顾及妻室家人。
［11］不营：不营私。骨肉之道亏：骨肉之间在道义上有亏于心。
［12］怨毒：极端怨恨。
［13］必不采薇于首阳：伯夷、叔齐是商朝末年孤竹国君的儿子。孤竹君死后，两人互相
让君位而双双逃离国家，归奔周文王。到武王伐纣的时候，他们认为以臣弑君不仁，
进行过劝阻。武王灭纣以后，他们义愤而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摘一种叫薇的
野菜充饥，最后双双饿死（《史记·伯夷列传》）。这一整句是说，如果伯夷、叔齐
还有父母存在，无人奉养，他们必不肯去首阳采薇，以死来顾全公制。公制似应作
公义。
［14］由此言之：由此得出结论。
［15］委身：托身。庇：庇护。宗人：族人。交党：指朋友。离：离弃。志：指立志不营私。
鲜矣：太少啦。
［16］上句说的是立志不移者，在家庭和朋友间造成的后果。这一句进一步说，人主如不
详察，只听说他被家庭怨恨，朋友离弃，就鄙视他的名声，必定将他罢免。黜：斥退。
［17］这一句又更进一步说，不移之士，即使在家困身黜的情况下，至死也不改变。私门：
指其家族。惮：惧怕。谪：指摘、非议。
［18］俗：世俗（之人）。不见明：不被了解。岂不悲夫：岂不可悲。夫同“乎”。
［19］为清：坚持做清官。改行而从俗：改变操行，顺从世俗。
［20］善者变而陷于非：本来是善良的人，变成（因贪）而陷于为非的罪过之中。
〔评　议〕
刘廙《政论》中也有一篇论述使官吏清廉之道的，我们已在前面注评过。
这篇的论点和前者基本一致，我们再加注评以供参照。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厚
禄”必须“节吏”，否则财政负担不起。但历史上总是官僚机构庞大，人浮于事，
编制减不下去，薪资提不上去，贪污难以禁绝。几十年来，我们在人事上实行
的能上不能下、坐铁交椅的体制，也已造成了广泛的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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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能把公职人员的薪资提高到应有水平。当前，虽把廉政建设提到了重要
日程上，如不能提高工资，那么，立法也好，监察也好，恐怕都难收到釜底抽
薪的效果。古人把俸禄称作“养廉”，虽不能做到名实相符，“养廉”一词的意
义却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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