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联｜一朵旧工业时代的花朵

一朵旧工业时代的花朵——浅析巴西诗人安德拉德的《花与恶心》当一首诗作，需要我们倒着从它的结尾开始理解的时候，我们才明白它的意义。...

当一首诗作，需要我们倒着从它的结尾开始理解的时候，我们才明白它的意义。“它很丑。但它是一朵花。它捅破了沥青，厌倦，恶心和仇恨”。我们眼前一亮。这就是诗的力量，哪怕是一朵很丑的花朵。要以它的柔嫩和娇艳来打破这个世界，来重塑新的未来。尽管是七十多年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一首诗作，可是今天是用一个国家的力量来尊重自己国家的诗人，这是多么伟大的意义！里约奥运盛典的开幕式的朗诵，是实现一首诗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义和价值，实现了一位诗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要表达的最大愿望和光彩。同时，也成了一个国家要向整个世界来表达的一个最佳方式，目的和立场。

尽管这首诗读起来有些艰涩。我们回过头来再看：“被我的阶级和衣着所囚禁/我一身白色在灰白的街道上”，所以说，一位杰出的诗人多么想一身洁白而纯洁，可是面对的人生是“灰白”，这样的场景，社会，历史，背景，宗教，风俗，阶级和人性。今天我们每位诗人所要思考的问题，我们是属于谁的？我们应该是属于祖国的。这样的荣誉，已让诗人安德拉德替全世界诗人所拥有！ 同时，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历史：工业化的历史永远在继续，成为诗的生命力长久穿越，永恒和共鸣。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也是一位诗人历史的再现，他的恶心，他的反抗，他的变形。卡夫卡般的变形，变得比甲虫更好看。又是“钟楼上的时钟里肮脏的眼睛”，这个“全然公正的时间”，这一刻，在七十多年后终于到来。 诗人安德拉德他已预示了未来。癫狂着，困在僵局里。他徒劳地对自己解释，其实世界往往是暗哑的，他多么希望救世主如太阳一般地把光照下来，现实永远不尽人意，真的是“可怜的时间，可怜的诗人”。这样的悲剧充满了诗人一生，成为他的使命，也充满了人类历史的河道，成为我们永久的思考。 一切的不幸，成为诗人的不幸，成为人类的不幸！同时成为有幸，成为最耀眼的花朵！这就是诗的力量！诗的伟大的力量！历史事件会成就一首伟大的诗作和一位伟大的诗人！多么好的一朵丑花！能够有绽放的辉煌和美丽的时间，这一刻，完成了一首诗最好的公正。张联：宁夏盐池人，中国作协会员，当代自然主义诗人，著有诗集《傍晚集》《清晨集》《静地集》等十部作品。作者：安德拉德 译者：胡续冬

被我的阶级和衣着所囚禁，
我一身白色走在灰白的街道上。
忧郁症和商品窥视着我。
我是否该继续走下去直到觉得恶心？
我能不能赤手空拳地反抗？

钟楼上的时钟里肮脏的眼睛：
不，全然公正的时间并未到来。
时间依然是粪便、烂诗、癫狂和拖延。

可怜的时间，可怜的诗人
困在了同样的僵局里。

我徒劳地试图对自己解释，墙壁是聋的。
在词语的皮肤下，有着暗号和代码。
太阳抚慰着病人，却没有让他们康复。
事物。那些不引人注目的事物是多么悲伤。

沿着城市呕吐出这种厌倦。
四十年了，没有任何问题
被解决，甚至没有被排上日程。
没有写过也没有收到任何一封信。
所有人都回到家里。
他们不怎么自由，但可以拿起报纸
拼读出世界，他们知道自己失去了它。

大地上的罪行，怎么可以原谅？
我参与了其中的很多，另一些我躲在一旁围观。
有些我认为很美，让它们得以出版。
柔和的罪行助人活命。
错误像每日的口粮，分发到家中。
烘焙着邪恶的狠心面包师。
运送着邪恶的狠心牛奶贩。

把这一切都点上火吧，包括我，
交给1918年的一个被称为无政府主义者的男孩。
然而，我的仇恨是我身上最好的东西。
凭借它我得以自救
还能留有一点微弱的希望。

一朵花当街绽放！
它们从远处经过，有轨电车，公共汽车，钢铁的车河。
一朵花，尽管还有些黯淡，
在躲避警察，穿透沥青。
请你们安静下来，停下手里的生意，
我确信一朵花正当街绽放。

它的颜色毫不起眼。
它的花瓣还未张开。
它的名字书中没有记载。
它很丑。但它千真万确是一朵花。

下午五点钟，我坐在一国之都的地面上
缓慢地把手伸向这尚未明朗的形状。
在山的那边，浓密的云团在膨胀。
一个个小白点在海上晃动，受惊的鸡群。

它很丑。但它是一朵花。它捅破了沥青、厌倦、恶心和仇恨。

（译自作者1945年诗集《人民的玫瑰》）

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Eugénio de Andrade，1923－ ）被公认为是葡萄牙当代最重要的抒情诗人，曾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2002年获得卡蒙斯文学奖，这是葡萄牙语文学中的最高奖项。他的诗歌已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受到普遍的欢迎。除了现代主义诗歌先驱费尔南多·佩索阿（1888－1935）之外，安德拉德是20世纪以来被国外译介最多的一位葡萄牙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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