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日·地铁上的東京（二）

在巨大城市的地底下，竟然还存在着另一座同样巨大的遍布铁轨的地下之城，两座城市同时繁忙且有序地并存，这真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对任何一座城市有这样的印象，但东京给我的压迫感，就是这么强烈。...



鉴于前一晚夜游东京为第二天暴走开了个好头，但失策在没有提前买好早餐，特别不建议在出门后才想到吃早餐，时间紧张不说，也很难马上找到适合的餐馆。一大早出门就要做好晃荡一天的准备：地图、雨伞、墨镜、便鞋、照相机、孤独星球、当然还有钱。今天的计划是皇宫—日本桥—银座—浅草—上野—东大。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因后面出现种种状况，日本桥和东大来不及去，意外惊喜是去了原先没计划的涩谷。

在东京旅行，一定要get到的一种技能，就是看地铁图。地铁图谁没看过啊？但是东京地铁，先看一下图——



……Anyway，看到图的同学们，先不要紧张，上面这张只是（东京）都内地铁，整个大东京地区的轨道图，是这样的——



好，大家都看晕了。鉴于这么变态的地铁图，第一次去的小伙伴肯定要蒙圈。但是也不用紧张，大部分景点都集中在小圈范围，下面以亲身经历介绍几个主要景点的到达线路：

第一站：皇居

可搭乘线路：千代田线、日比谷线、都营三田线、JR各线（不同颜色代表着该线路的标志色）早上八点多，时值日本上班高峰，是感受传说中日本地铁里“可怕的皮鞋声”的最好时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如潮人流，竟无一人讲话或打电话，只听到安静中可怕的千百双皮鞋踏地的声响，扶手梯上大队人马自觉靠左留出右侧通道，无一人插队。至少我没在任何一个国家见到这种场面，身临其境更觉得头皮发麻，不禁为这个民族可怕的自律所震慑。

在大手町下车，皇居方向有很明显的指示牌，只是这个出口相当冷清，一个游客都没有，同样是皇宫，无法和故宫的地铁站相提并论。另外和中国皇宫不一样的是，日本皇居占地面积相当小，可能因为东京本来就是寸土寸金，连皇帝也不能任性圈地。所以日本皇居正对着的大手门外就是一条马路，路上车水马龙，往来人群行色匆匆。居住在此的天皇完全被市民忽视，大家都在为生计奔忙，除了偶尔走过几个星星散散的游客，皇宫门口无人问津。不巧的是，周五那天皇宫歇业。几个亚洲游客不甘心地叫来工作人员，答复曰明日开放。没想到计划中第一个景点就出现了意外，既然皇宫参观不成，就在外围转转好了。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下东京的城市卫生。偌大的皇宫外苑，竟找不到一个垃圾桶！我只能一路提着包装袋一路寻觅垃圾桶，日本市民有随身携带垃圾袋的习惯，外出时会把垃圾装进包里带回家分类，所以马路上一个垃圾箱也没有，难得的是地上竟十分干净，人们自觉维护环境清洁，卫生好了，不仅自己心情好，也为别人提供了便利，像我们这种习惯随手找垃圾桶的人，也默默自觉地学会了把垃圾带走。这样的习惯值得经济发达后的中国学习。

为了找二重桥，还闹了个小笑话。一群西方旅游团的大妈对着远处的一座桥狂拍不止，我凑上前，发现该桥只有一个洞，二重桥顾名思义应该有两个洞，十一年前曾经在二重桥前拍过照片，我记得是两个桥洞。眼前这个只有一个洞的单孔桥让我对记忆产生了严重怀疑，可是无论换了几个角度，都只能看见一个洞！大妈们还在拍个不停，极度纳闷中我询问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他不懂英语，我拿了张画有二重桥的图给他看，他指着远处一片无人的空地示意我站到那里，我心想为啥让我站那啊？难道站远点看这桥就是两洞了吗？无奈地按照他的指示往下走，走到空地上回头一瞅——我俩同时哈哈大笑！原来被大妈们踩在上面的那个——才是二重桥！拍完二重桥，在广场旁边的长椅上休息，顺便解决早饭，吃完不忘装好垃圾。皇宫的南门叫樱田门，经常看柯南的小伙伴们不可能不熟悉这个地方——警视厅，没错，东京警视厅就位于樱田门外，日本警徽上刻的樱花，会不会跟这个樱田门有啥关系呢？警视厅比我想象的要旧的多，大楼的外立面都发黑了，透出一股肃杀的暗黑气质。不知道再等一会儿，里面会不会走出苦大仇深的吉敷竹史，或者押着穷凶极恶歹徒的加贺恭一郎。

第二站：银座

可搭乘线路：JR山手线、银座线、日比谷线、丸之内线

想去日本桥是因为看了东野圭吾《麒麟之翼》，影片从日本桥上发生的一个谜一般的案件开始，最终又在日本桥揭开了感动而令人惋惜的真相，不知道日本桥意义的人，建议看下此片。因为时间缘故，临时决定放弃日本桥。

象征日本自然、历史、现代的三大景点（富士山、京都、银座）之一的银座，与巴黎香榭丽舍、纽约第五大道构成世界三大繁华中心。相传从前这一带是海，后由德川家康填海造地逐步形成今日的构架。 现如今银座为了迎合市场需求已和从前大不一样，出现了大量能被平民接受的品牌，旅行团大妈到这更是如鱼得水。变了味道的银座，可能会让从前熟悉这里的人感到陌生吧。



置身购物天堂，不花点钱就太不对了^_^……Tiffany在地铁里就竖起了巨大的指示牌——果然是服（zheng）务（qian）意识超强的城市！和世界上任何一家Tiffany一样，这里的环境也是一流的，店内循环播放赫本演唱的“Moon River”，价格便宜款式多，持外国护照可以立刻免税更是让人心动的政策，连退税环节都省了，不愧是服（zheng）务（qian）意识超强的店铺！



电影《蒂芙尼的早餐》里有个片段，初到纽约身无长物的Holly和Paul在Tiffany找寻花10美元能买下的东西，老年店员推荐了一枚7美元的拨号针，Holly拿着零食里赠送的简易戒指问店员是否能帮她刻字，老年店员煞有介事地拿过戒指看了一会儿，说“这好像不是我们店的东西”，不过，两天后他们还是拿到了有Tiffany刻字的廉价戒指。细节虽小，却很让人感动，真正的百年老店，不设门槛，不戴有色眼镜，处处流露着人道的温馨，让无论贫富的顾客都得到同样的尊重。可惜现在首饰店里大多是小姑娘，上年纪的店员已退出历史舞台，只剩下钱与物的交换，再也没有那种既售卖价值连城的钻石也可以给廉价戒指刻字的温暖情怀。

如果说东京寸土寸金，那么银座可以说寸土寸钻，街道两旁商场林立，找个吃饭的地方却不容易。从主干道拐入旁边的小巷，看见几家门庭极小的饭店，看着招牌上的片假名犹豫了半天，实在太饿了，先进去再说吧。食堂虽小，期间也有几批人进进出出。店员是个东南亚面孔却满口流畅日语的小姑娘，点了海鲜天妇罗和蔬菜天妇罗。上菜很快，因为是流水席，吃完了要赶紧给后面排队的人腾地方。

（Tips：传统餐馆进门后要等店员带坐，擅自找座被视为不礼貌行为；餐厅里免费供应冰水、餐巾纸和湿巾；结账时把钱放进收银台上托盘里，店员和顾客不直接经手金钱。）



银座不仅是奢侈品的殿堂，也有一些老店在这里焕发着历久弥坚的生机，在高楼大厦间用自己的古朴典雅吸引着驻足游客。比如地铁口卖熏香和墨宝的鸠居堂，书里介绍过这家东京的百年老店，一楼有各种纸制品——书签、摆件、挂件、杯垫、信纸、装饰物……各种有爱的和风小物，是选购纪念品的好去处。还有1907年创业的文具店伊东屋，标志是一枚大别针，共有8层，第7层是有机蔬菜室，下面几层卖书本笔包各种文具，价格不菲。

第三站：浅草

可搭乘线路：银座线、都营浅草线

鉴于浅草寺实在太有名了，你想找不着都很难。浅草站出来，就被一股浓浓的渲染着昭和时代气息的日本风情所吸引，脚夫们大多年轻力壮，不断用他们蹩脚的汉语推销拉车服务，一个劲儿对着你点头哈腰。从浅草地铁口走一条马路往右拐，就是浅草的标志——雷门。雷门正门入口处是威风凛凛的风神和雷神二将，镇守浅草寺。最著名的要数门前悬挂的那盏巨大的灯笼，高3.3 米，重达100公斤。想在这里拍个照简直是难度超大！

从雷门通往浅草寺的那条商业街就是著名的仲见世，很像城隍庙。有吃有玩，除了人多，其他和十年前并无二致，甚至小铺里卖的东西都没什么变化：和风娃娃、日本拖鞋、日本画、扇子、眼镜盒，每一个都十分可爱，大部分商品肯定是中国制造，但你在中国还真买不到！一路走走看看，很花时间，某人终于忍无可忍要先去逛寺庙了，逛了N多小铺的我已经无力逛庙，干脆坐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休息吧。

据说这个浅草寺作为东京都里最古老的寺庙还是很灵验的，想考试及格、想生小孩、想发财的都可以来这里求个签。四处可见一个个小型木桶一样的圆柱体，拿在手上使劲摇晃，出签，会有一张解签的条子。我亲眼见到一个女生拿着木桶晃了十几次也没弄出一张签子，后来干脆直接伸手去里面掏，看来求签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寺庙一角有座五重塔，据说是日本第二高的佛塔。夕阳下风吹塔角的十几个铃铛同时摇动，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浅草寺后面，有一座浅草神社。赶上一场当地婚礼，在老年女人搀扶下穿着一身白色和服涂着一脸白粉的新娘和走在前头的黑衣未婚夫，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要走入婚姻殿堂，更像在进行一场悲壮的仪式，全程毫无笑容，表情庄重。某人还以为这家在出殡，连照相机都没敢拿出来。旅行路上常能见到各地完全不同的婚礼风俗，是件特别幸运和好玩的事。

从浅草寺出来又要经过人流不断的仲见世，喝着寺里送的免费茶水，吃着搞不清原材料的小串，边吃边逛又路过来时生意特别好的那家人形烧，伙计和老板模样的老头振振有词地吆喝着，100元两个，我递给那个老板模样的老爷爷一枚百元硬币，伸出两根手指表示要两个，他一把抓起三个硬塞到我手里。那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至今想来都觉得挺温暖的。第四站：上野公园

可搭乘线路：JR线、银座线、日比谷线、大江户线、京成线1927年日本的第一条地铁在东京浅草到上野之间开通，从此东京成为亚洲第一个有地铁的城市。



上野公园是日本有名的赏樱去处，这里浓缩了日本人对于樱花这种植物的极度喜爱，每年三月中旬到四月间，大批日本人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在满树樱花下席地而坐，倏忽一阵春风吹过，带着某种壮怀激烈与气势磅礴，大片的樱花瓣形成绝美的落英缤纷的壮观场面，虽然一朵樱花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几万朵樱花同时飘落就给人一种极其壮烈的殉道景象，日本人认为樱花最美的时候不是盛开，而是转瞬凋零的那一刻，在瞬间的耀眼中耗尽此生最炫目的光芒之后毫无眷恋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追求生命的一瞬闪光，也是日本美学所推崇的“物哀”的重要特征。



十月份距离樱花花期还遥遥无期，上野公园也变身最平常的供市民娱乐的大公园，上野公园里还有一个上野动物园，里面有中国赠送给日本的两只大熊猫。上次来东京就住在上野公园对面却没机会进来，这次弥补了这个遗憾。上野公园是东京城市里少有的一片绿色地带，在周围的钢筋混凝土的重重包围下，这里保持了一份传统的古朴，还有难得的安静。



褪去午后的燥热，避开嘈杂的旅行团，夕阳西下的上野公园形成了一幅东京居民平常生活的浮世绘，坐在不忍池旁，已经停止开放的游船项目里仍有一些还在戏水的船只，是平常的一家三口，或者是刚认识的情侣，这一幕温馨的场景在日落余晖中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泽。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东京吗？我真的是坐在东京的公园里发呆吗？与此同时，又充斥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满足感，十年前留下的遗憾今天得以弥补。看来旅行中势必要留下些遗憾才算圆满。



傍晚的东京开始变凉，太阳落山后的城市呈现出了另一幅模样，白天的克己压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放纵的狂欢。霓虹初上，在寒风中吃完关东煮，离开象征着传统日本的上野，找寻夜幕下东京的另一面——涩谷。

第五站：涩谷

可搭乘线路：JR各线、东急东横线、田园都市线、京王井之头线、银座线、半藏门线、副都心线



涩谷站门口的忠犬八公像，是著名的等人标志。日本小说里很多人初次见面都约定在涩谷的八公像前，历史上的八公是东京大学农学部上野英三郎教授饲养的一条秋田犬，他每天送主人上下班，两年后主人突发心脏病去世，不知情的八公还是每天按时跑到车站等待，一直等了九年，直到它死去。1934年人们为它在涩谷站前立了雕像，八公本犬也出席了铜像揭幕仪式。2009年Richard Gere主演的《忠犬八公的故事》将这个历史事件搬上荧幕，令全世界为之动容。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站在八公雕像前等人，这只曾感动了无数人的小狗，人们用这样的方式缅怀记忆它，真是令人欣慰！



和新宿一样，涩谷站前也是东京人流比较密集的一个地区，十字路口前百人集体穿过马路的场面蔚为壮观，听说专门有人跑到对面楼上星巴克观看涩谷十字街口的壮观人潮。

看了《孤独美食家》里面井之头五郎吃烤鸡肉串那一集，就一直梦寐以求那样的小店，我们找了一家吃烤串的地下餐厅，身边几个日本大叔穿着西装喝着啤酒嚷嚷着一句也听不懂的日语，不断地抽烟，据说日本上班族每天下班后都要去喝个三四巡，和白天地铁里那些正襟危坐极度克己的大叔实在判若两人，可见东京上班族的压力。



走在夜幕降临后灯红酒绿的涩谷，真心感觉到东京原来是如此的庞大，而个体的存在感又是如此的缺失，作为游客我很喜欢这里的丰富多元，长期生活在此的人应该会有很强的压迫感吧。毕竟东京是一座你可以短暂拥有，但却无法真正融入的城市。

更让我觉得神奇的是，在这座巨大城市的地底下，竟然还存在着另一座同样巨大的遍布铁轨的地下之城，地上地下两座城市同时繁忙且有序地并存，这真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对任何一座城市有这样的印象，但东京给我的压迫感，就是这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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