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暇杂说】入古出新 气象闳阔 ——观“鲍贤伦先生书法展”有感

 

2014年6月,鲍贤伦先生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鲍贤伦书法展”。这是他就任浙江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后首次晋京举办...



2014年6月,鲍贤伦先生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鲍贤伦书法展”。这是他就任浙江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后首次晋京举办个人书法展,我有幸躬逢其盛。站在中国美术馆一号厅圆形展墙前,一幅长34米,高3.67米《归去来兮辞并序》的书法巨幛,极富金石气息,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陶渊明巜归去来兮辞》局部(367x3400厘米) 
在愉悦地享受鲍先生提供的豪华艺术大餐的过程中,我想起了前段时间读到一篇朱东润先生谈有关书法问题的文章。文章中,朱先生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赵孟頫的不喜欢。原因有两点:一是赵孟頫作为一个书法创作个体,其胸中缺乏唐人雄强的气魄,自然就写不出具有唐人高度和宽度的作品来;二是赵孟頫是宋末入元的人,南宋的残山剩水,是和盛唐的旁魄纵横无从相比的。个人品质与时代品质相叠加,都不能与前朝相比,所以作为元代书法典型人物的赵孟頫与唐代的任何一位典型书家相比,差别显而易见。其实,朱先生并不是想说赵孟頫的书法有多么糟糕,只是试图去讲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完全相同,理解到书法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书法艺术成就更应注重学识、格调和境界。

张廷济《清仪阁金石题跋·跋宋芝山赠本吴天玺纪功碑》
( 97
x90厘米
)
陈与义《懐天经智老因访之》
( 94
x56厘米
)
以我对朱先生文章的认识,朱先生说来说去一个词——“气象”。就书法的创作和欣赏,相比于“气象”,其它有关技巧的问题都是等而次之了。对于朱先生的观点,如果时光倒退几年,对我来说或许会读不懂,而今天读来觉得朱先生正在代我所言。因为近年来有关书法中的“气象”,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思考对象。因缘际会,正好鲍贤伦先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我襟怀古——鲍贤伦书法展”,联想到十年前,鲍先生在杭州恒庐美术馆举办的“梦想秦汉”的书法展,中间经了朱先生文章的点拨,可以说找到了实物的佐证。通过对鲍先生近十年来书法变化发展内在脉络的梳理,似乎有豁然开朗的欣喜,一时间对书法中的“气象”,明白了很多道理。

解衣槃礴
( 238
x61厘米
)
“气象”并非一般书家的自觉追求。大多数书家一辈子都在技巧中打转,不是笔法便是章法,讲究的不是哪门子的传统便是碑与帖之争。能掌握了技巧,又能从技巧中脱出来的书家实在不多。直面当下书坛,无论民间还是学院,几乎都在玩一些雕虫小技,津津乐道于描头画角。我以为,当代书法最为低劣的一点即是书法的美术化倾向。简言之,即当代书法的大量作品几乎都不是书写出来的,而是像工艺美术一样被描绘出来的。回顾鲍贤伦先生在“恒庐”的书展,虽然从气象来看,不能与今天中国美术馆的展览相比,但就鲍先生书法的书写性特征,从中可以看出鲍先生的思辨能力和创作能力都与一般书家拉开了距离。正是鲍贤伦先生书法的书写性特征,让我们看到了鲍先生书法的独特性和前瞻性——有了书写性才能写心灵、写性灵,才能鲜活地抒发书家自己的情感、情绪、志向和担当!
竹林七贤
( 80
x32厘米
)
当代书法除了美术化倾向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对“二王”的盲从。“二王”书法的高度无可争议,“二王”书法是“雅”是“韵”,以我们今天这个普遍浮躁的时代去追慕雅、韵,学到的自然只是皮毛。即使是赵孟頫与赵孟頫时代,离“二王”也已近千年;到白蕉、沈尹默那更是气血失尽。所以学“二王”者普遍的结果是越写越小,越写越薄,浸淫时间愈长愈小家子气,自我的丧失几如邯郸学步。多年来,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鲍贤伦先生学过很长时间的“二王”,即便现在还在学,为什么并没有因“二王”影响了他书法所呈现出来的气象。不仅如此,鲍先生的隶书创新自汉简入手,再进入到秦简。按理说,秦简更简约、更少装饰,所以亦就更难表达出气象的大来,而汉简大刀阔斧的装饰性更适于表达闳大的气象。然而,鲍先生的书法与其十年前相比,作品呈现的气象有了质的提升。这并非仅是作品尺幅的大,而是意气的豪迈,格局的闳阔。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一对矛盾,王字、秦简都容不得放开,一放开就会导致被扯薄的结局,但鲍先生书法展所取得的效果几乎是个奇迹。非独展览,鲍先生最近写在绍兴锦鳞桥旁的“范文澜故居”匾,极具个性、蔚为大观。我将这些体现着大气象的作品称之为“隶式榜书”或“榜式隶书”。虽然历史上,亦出现过“绍兴建初买地券文”、“泰山经石峪”等摩崖隶书,但隶书多入碑,由碑框定,要以榜书出之,实属罕见。试想,将盆景放大成真山水,缺少有来龙与去脉的真山水气概,将短篇小说放大成长篇小说,对情节的处理不免松誇疲软。将隶书放大,写“榜式隶书”,胸中没有郁勃饱满的“气”自然是支撑不住的,而将字形的尺幅型制放大后,粗俗的成分亦会被相应放大。由此,使我明白了鲍先生学的“二王”的“雅”在这里发生了作用,也只有当“二王”并非作为书法的主体而只是充当调和剂时,鲍先生的书法才呈现出与众不同的大气象。鲍先生以极简的秦简作为书法的主体所能体现出的大气象,足以说明鲍先生胸中丘壑的不平凡。
 

抚戍嗣子鼎铭文( 70x70厘米 )
鲍贤伦先生是一个官员,更是一位学者。官员使他高瞻远瞩,有闳阔的现实视野;学者使其有大学问,有深远的历史视野。有历史和现实的支撑,鲍先生才能写出一般书家写不出来的大气象,亦因是一个学者官员,又是一位长年履职文博领导岗位的学者官员,使鲍先生书写出与其所从事的职业如此贴切相宜的书法作品来。
 隶书"定知尽放"联(136x23x2厘米) 
遍观“鲍贤伦书法展”作品,那闳阔的气象,就使我激动了多年沉静的神经,对于沉静而又疲弱的神经,鲍先生作品所呈现的气象毕竟又太强烈了。我想,鲍先生书法之所以令人震撼,其最本质的支撑来源于学识与视野并举的内在的创造力,是一种充满自信、勇猛精进的“抗争”精神:与自己固有的风格抗争,与强大的传统抗争,与顽固的时风抗争,并找到一个创造性的平衡点。这种抗争,说到底是一个度的把握:步子太大则外强中干,矫揉造作;步子太小则不足以与自我、传统、时风拉开距离。这,充分体现了鲍贤伦先生的专业功底、胆识魄力和思想深度。我以为,鲍先生由于对传统的不满足,对当下的不满足,对自我的不满足,因此,不断左冲右突,将自己抽离出来,站在一块更高更远的基石上创造出与众不同的新面貌,这种创造带有更大的闳阔的气象。

简介

鲍贤伦
鲍贤伦,中国书画家协会理事、隶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书法家协会主席、浙江省文化厅巡视员、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兰亭书法艺术学院名誉院长,1981年在全国首届大学生书法比赛中获一等奖,2014年在第八届AAC艺术中国·年度影响力评选中,或年度艺术家·书法类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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