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岁月飞，往事皆成下酒菜

小说毕竟只是虚幻的场境，青春却是我们真实的过往。...





一

小学有个同学叫元胜，有一次下雨天，他哥哥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化肥袋子剪破后塑料膜制成的神似披斗战衣的避雨塑料布，手持一把桃花木剑，在学校门口来接他，在一帮身高完全可以在景区免票的小孩子堆中，那家伙，那场面，那阵势，就差个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从此在学校的江湖中，元胜哥哥就被称作：曲坛独剑侠，元胜仗着哥哥有一把小朋友们梦寐以求的宝剑，鱼贯于小校园，横行于各年级，谁都敢惹一下，哪个都要逗几句，按当下的话说：我哥是飞侠 。直到有一天被另一个同学用所谓的屠龙木刀压制住嚣张气焰后，元胜安静了许多，不过，过了段时间偶尔又听班上的女同学说起元胜下课后在树林里先是运功，后对一颗坏死的树拳打脚踢，跟个神经病一样。

我想，在某一个时间段，很多同龄人也跟个”神经病“一样，痴迷过武侠剧，深陷于武侠小说中，虽不至于不能自拨，但武侠小说的情结，是很多人少年往事中抹不掉的记忆。

二

九十年代初，西北偏北的农村，那是一个孩子们玩尿泥，大人们喝酒为惟一娱乐方式的年代与地区。

身为初中生的半大小子们仿佛成了玩具的断层年代者，除了学习，农活，也就只有武侠小说能慰籍青春期对英雄行侠仗义走天涯的向往，对江湖风花雪月的期盼，更有对少年疾恶如仇、忠耻礼孝情结的极度满足。

在那些难以忘却的青春季节里，小伙伴们凑攒着零钱一次又一次走进镇角落的租书店，恐被父母、老师发觉，偷偷将租来的书深藏在书包里，放学以后躲在小树林里，回家到在夜晚的被窝里举着手电筒，沾着口手轻声翻出沙沙声。等到电池耗尽，也有听说小伙伴用油灯看书，然后烧着被子的，当时，也不失为一场笑谈。

那时候白天是安安静静的学生，放学后个个幻想自己是自由畅行，无拘无束的侠客。在一本本武侠小说中，沉浸在正义、欢快、豪情的世界里。那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到处是丐帮的侠士、玩世不恭的武林新秀、凄美而浪漫的英雄伴侣，在那个世界里，我们随着自己的爱恨定义着自己的角色，甚至还幻想自己哪天也能仗剑走天涯，杯酒行江湖。

三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除了金老的《越女剑》，小小租书店里这十四册基本在互相借阅的过程中已经翻的书页破烂不堪。

翻完小说后，故事里的人物情节仍是深深印在脑海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会坐在田间地头，蹲在山林地洼处，互相为那些留下悬念的点争执的不开可交。

“胡斐与苗人凤在山崖之上决斗，岩石松动，苗人凤出招忽然露出破碇，胡斐只要抓住机会，一刀就可致命”。可这一刀砍是不砍，砍？对手是恋人之父，怎忍下手？可是不砍，自己坠落深渊，性命不保.

“张无忌掌权数十万教众，威名赫赫于江湖，又集绝技于身，只要他登高一呼，势必天下唾手可得，可是他为什么把教主之抛之脑后，于反无大业之不顾，而匆忙忙为什么跑去为赵姑娘画眉”。

这些站在成年的世故道场里，都分不清、理还乱的人间尘事，又岂是一帮小屁孩子们能辨的明白的？每一个读者对对故事里的人物爱恨交加，感情重叠，又岂能用一句杀与不杀，爱与不爱讲的清楚呢？

四

小说毕竟只是虚幻的场境，青春却是我们真实的过往。

陈家洛、郭靖、夏雪宜、苗人凤、胡一刀.....这一个个存在于小说中的人物，是我们青春里鲜活的见证，也是我们追忆年少时绕不过去感人至深的故事。

汉人也好，契丹人也罢，乔峰也罢，萧峰也可，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小说纸本上的侠士英雄都只是承载了作者本人情怀，而创作出来的角色罢了，但是书中郭靖的忠义、萧峰的英勇，再比如杨过的不羁与洒脱，令孤冲那样的傲气，在一帮年少孩子的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故事烙印。

金庸孩童时的理想是做个外交官，在时代的悲剧中，几经流连，却以记者的起点书写了江湖的种种岁月。这有点像极了美学大师梵高，本想本本分分做个牧师，却被逼无奈拿起来画笔。

他们都曾经踌躇满志，他们后来是身如焰，用生命里冰冷的笔触书尽人间故事，却温暖了一批又一批人。

五

青春后的人生，开始很少看武侠了，机缘巧合，收藏版一套金庸武侠小说全集，偶尔翻翻来，少了青春时的执着，却多了几分透过小说对现实生活的延伸。

金大侠用自己的笔法构建了一个虚拟的舞台，数部作品加起来，数不清的人物登场，数不清的江湖恩怨，一一跃然纸上。这些生鲜的故事带给了读者酣畅淋漓的阅读快感，也带给了读者不一样的现实映照的思考。

令狐冲桀骜不羁，却又被世俗牵绊，扯不断的红尘琐事中，换做是你又作何如？

萧峰真诚坦率，却裹挟在民族大义的漩涡中，身不由已，言不由衷；换做是你又作何如？

胡斐铁骨柔情，武功盖世，却夹杂在恋人与世仇之间，生无可恋，还是死亦有憾，换做是你又作何如？

故事里的事说的是江湖，何尝又不是现实呢？

    关注 散落南方的青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