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海峡的诗 余光中诗选

 

请在我发上留下一吻,我就不用戴虚荣的桂冠,请在我手上留下一吻,我就不用戴灿烂的指环。请在我眼上轻轻地一吻,吻干我眼中寂寞的清泪;请在我胸上轻轻地一吻,吻消我胸中不平的块垒。...





祈祷
请在我发上留下一吻,
我就不用戴虚荣的桂冠,
请在我手上留下一吻,
我就不用戴灿烂的指环。
请在我眼上轻轻地一吻,
吻干我眼中寂寞的清泪;
请在我胸上轻轻地一吻,
吻消我胸中不平的块垒。
在这寒星颤抖的深夜,
我多么苦盼你的暖嘴,
能盖在我这冰凉的唇上。
使它不再唱人世的伤悲!


珍妮的辫子
当初我认识珍妮的时候,
她还是一个很小的姑娘,
长长的辫子飘在背后
,像一对梦幻的翅膀。
但那是很久,
很久的事了,
我很久,很久没见过她。
人家说珍妮已长大了,
长长的辫子变成鬈发。
昨天在路上我遇见珍妮,
她抛我一朵鲜红的微笑,
但是我差一点哭出声来,
珍妮的辫子哪儿去了?


西螺大桥
矗然,钢的灵魂醒着。
严肃的静铿锵着。
西螺平原的海风猛撼着这座力的图案,
美的网,猛撼着这座意志之塔的每一根神经,
猛撼着,而且绝望地啸着。
而铁钉的齿紧紧咬着,
铁臂的手紧紧握着严肃的静。
于是,我的灵魂也醒了,
我知道既渡的我将异于未渡的我,
我知道彼岸的我不能复原为此岸的我。
但命运自神秘的一点伸过来一千条欢迎的臂,我必须渡河。
面临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走廊,我微微地颤抖。
但西螺平原的壮阔的风迎面扑来,告我以海在彼端,
我微微地颤抖,但是我必须渡河!
矗立着,庞大的沉默。醒着,钢的灵魂。
附注:三月七日与夏菁同车北返,将渡西螺大桥,停车摄影多帧。守桥警员向我借望远镜窥望桥的彼端良久,且说:“守桥这么久,一直还不知那一头是什么样子呢!”

新月和孤星
像一只寂寞的鸥鸟追着海上的帆船,
像一只金色的蜜蜂恋着清香的花瓣;
也没有亲近的拥吻,
只有深深的感受;
也没有海誓和山盟,
只有默默的厮守;
直守到暗夜的尽头,
望瘦了容光如许;
才黯然地一同殉情,
溺在黎明的光里。
编辑:穆勒的麦子

蓝马手札
借蓝马手札,借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每晚九点半,拾凌乱的文摘和听腻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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