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老井》张文华

 

每每夕阳西下父亲总是把院子里晒得滚烫的地面用井水浇透再搬出纳凉的竹床用井水抹去暑气搬出吃饭的桌子、椅子母亲盛出早已让井水憋得透凉的釆子粥就着蒜泥蚕豆喝上两碗若再分上半边咸鸭蛋那感觉,美死了...





【美文欣赏】




老 井


文/张文华

老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

这口井建于1976年,距今整整四十年。



我清楚的记得挖这口井的细枝末节:那年开春(枯水期),父亲找来了三个老家这带手艺最好的挖井人;他们在选好的地方划了一个圈,开始刨土,然后用筐将土吊上来;就这样一刻不停;因为须一天完成,否则水渗则井废。井口小,一人挖,两人吊土;就这样轮换着,一直往下挖了六米,直到出水。再往下挖一个直径小于1米深度1米的小井,最后在井坯内圆往上砌砖,并砌上井檐;井底撒上碎砖石子,到此时,这口井算是大功告成了。第二天井水就渗上很多,这时的水还不能用,很浑;得用吊桶一桶桶吊清了,如此循环三四次,水就差不多清了。



这口井整整花掉了父亲30块钱,那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这口井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方便。井水水清见底,微咸,虽不能直接食用,洗衣洗菜,冲院子、浇园子,也是竭尽其能。

井水冬暖夏凉,四季适用;邻居也有打井的人家,可打出来的水苦几几涩兮兮咸滋滋的,水质没我家的好。因此,常有邻居来我家洗涮,这口老井也成了邻里街坊的交流场所,为院子增添了不少笑声。



夏季的水井是一口天然的大冰箱,到暑天有吃不完的菜肴需要过夜或保存的,母亲会把它们放在篮子里,悬在水面上,第二天拿出来必是新鲜如常,口味不变。



夏季炎热,汗流浃背之时,打上一桶清凉的井水,挤个湿毛巾,擦上一擦,当真舒爽惬意。想吃冷饮,做个“冰镇绿豆汤”、“冰镇西瓜”更是不在话下。



记得有一年干旱,河里的水都干了,周边的邻居都在我家挑井水回去吃,好像并没人说咸。

每每夕阳西下,父亲总是把院子白日里晒得滚烫的地面用井水浇透,再搬出纳凉的竹床用井水抹去暑气;搬出吃饭的桌子、椅子,母亲盛出早已让井水憋得透凉的釆子粥,就着蒜泥蚕豆喝上两碗,若再分上半边咸鸭蛋,那感觉,美死了!



那时候力气小,水桶拎不动,我总等贴着井沿的绳子快至井口才出把力往上拉,那桶碰着井壁“叮叮咣咣”地响,晃到上面早只剩下了半桶水。

最可笑的是年幼的妹妹,把一只鸭仔扔进了水井,看那鸭仔在一方天地中打圈、哀叫却不能上岸,后来是哥哥用水桶将鸭仔救上来。



我最喜对着井水照。最初,总战战兢兢地走近井沿;探着身子往下看,井深幽幽,那清冽明亮的水中晃动着蓝天、白云,晃动着人影,似乎要把自己拉下去,看了直晕眩。乘大人们打水间隙,壮着胆,趴在井栏上;井水像一面镜子映照着我的小脸,扯着嗓子喊自己的名字,听着“嗡嗡”的声音在井中回响。



雨季水大,井水会浑;有时涨到井檐,伸手可及。我们会够着玩水,因此会遭到大人呵斥。后来哥哥从乡下舅舅家带回一个水泥船仓盖板,大人会随时把井盖上,我们便不敢随意扒开。



夏季的老井,给我们带来了清凉;到了冬天,老井则变成一景。清晨,若是再下上一场雪,一夜过来,院子里雪白一片;井口如窟,喷发着丝丝热气;在白雪的映衬下,如仙雾弥漫,萦绕在井边劳作的母亲周围,那场景就是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父亲走后,老家已少有人住;偶回老家还是喜欢打上一桶井水,洗净身上的尘埃,儿时的感觉便会重回。每每回到老屋看到老井,便会想到父亲,父亲的一生便如这老井滋养温润着我们。

总之,老井的故事就像这井里的水,任母亲提了一桶还有一桶,从没有提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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