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相遇西藏盲童学校和曲珍孤儿院

 

每种色彩都应该盛开,别让阳光背后只剩下黑白...



2011年9月、10月,前往拉萨出差,顺道探访了拉萨两所关注儿童的民间公益机构。那段日子思绪凌乱,出差之后走了一次大北线,照片已不知丢在哪个文件夹里,唯存这两篇文字。

想起那首《最好的未来》。歌中唱:
每种色彩都应该盛开 
别让阳光背后只剩下黑白 
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 
他们是我们的未来 
但愿真能如此!

【西藏盲童学校】

没有任何指示标志,西藏盲童学校安静的坐落在拉萨闹市一条小巷深处。在这座藏式小院大门口,木柱上刻着藏文、英文和盲文。

中国最好的特稿记者之一李海鹏2005年在《南方周末》上的报道,让我知道了这所特殊的学校。

创立西藏盲童学校的是德国女子萨布瑞亚,生于1970年,2岁被诊断出色素性视网膜病变,12岁终致失明。1997年她毕业于德国波恩大学,靠着电脑听音分析器的帮助,借鉴布莱叶盲文,编写了一套藏语盲文程序。萨布瑞亚同时也是公益组织“盲文无国界”(Braille Without Borders,简称BWB)的创始人。

我探访西藏盲童学校的那天,萨布瑞亚和丈夫保罗已去印度开拓他们新的盲童学校。现在这里的校长,曾经是这里第一批的学员尼玛旺堆。他喜欢说英语。早上,我与他通话确认学校的地址时,他蹦出“ok?”、“thank you!” 、“ bye bye!”。

尼玛找来了老师曲珍接待我。这个戴眼镜的藏族姑娘在盲童学校创立不久就加入。她说,在这里做事,和转经、磕长头的意义是一样。

当时学校里有33个盲童。年纪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已超过18岁。学校分为老鼠班(小班)、兔子班(中班)、老虎班(大班),以及按摩班。盲童们免费在这里学习、吃住。唯一需要自己掏钱的是冬天回家的车费。

他们的教材和普通学校一样。达到小学三年级水平的盲童将被送到普通学校,和正常的孩子一起学习。有三个从这里毕业的盲童学会按摩技能后,自己开起了按摩院,像正常人一样养活自己。

这个下午,我在盲童学校逗留了半小时。大一点的孩子聚在一起,和教授按摩技能的老师讨论自编自演的小品节目,迎接10月15日的世界盲人节。兔子班的男孩子们,正在练习使用盲文打字机和纸板,嘴里背着唐诗。老鼠班的孩子,不像是在学习,更像是在玩玩耍。

当我这个陌生人来到他们身边时,孩子们既不亲热,也不羞怯。我没有和孩子们有太多的交流,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这是当时西藏盲童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她有一对像猫科动物一样的眼睛。



这个女孩在角落里画画,也许是注意到我的声响,回头看我时,表情腼腆。

曲珍说,西藏盲童学校目前依靠萨布瑞亚和保罗募捐筹款来维持运作。义工教师目前不缺,比较缺盲文打字机、盲文印刷纸等教学工具。



盲文打字机



盲文用具

离开前,我特地又看了一眼大门口的告示牌:

为了孩子的健康,除了水果,请不要带糖类食品。

学校探访时间是周一至周五下午2点到5点。联系电话0891-6331763

推荐阅读:

  •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可以看到特稿《带给藏族盲童的彩色世界》(作者李海鹏),了解西藏盲童学校以及它的创始人的更多故事。
  • 萨布瑞亚所著的《人生不需要走直线》中文版已在中国大陆出版。书中详细讲述她到西藏及在西藏办学的整个经历,详细描写了西藏盲童现在所处境遇。
【曲珍孤儿院】

15岁的德央有一双好看的、笑起来像月儿弯弯的眼睛。她是我在拉萨曲珍孤儿院认识的一个孩子。

在八朗学的结伴同行的公告栏里,贴着关于曲珍孤儿院的一张彩色单子,上面写:“有旧衣服吗?孩子们需要。”它的地址在拉鲁社区。

10月4日下午,我在拉鲁桥头下车。询问一个派出所民警,我的游客行头让他一边为我指路,一边好奇的问我,“去那做什么?”。

我有些忐忑,这样的探访挺冒昧的。我什么也没准备。

按照民警的说法,这个孤儿院在七折八拐的小巷深处。我记不住他指路的全部。从派出所斜对面的百益超市旁的巷子转进去,在岔路口,又问了陕西馒头店里的一个男子。他说,从我的店旁边的巷子一直走进去,再问人吧。于是,我又走了一百来米,遇到在巷口玩耍的一群孩子,一个小女孩告诉我,再往下的一条巷子,也是红色的大门,墙上有写字的。小女孩还说,那里的孤儿很少出来玩。不过在学校里他们可以一起玩。看来,曲珍孤儿院在这里并非寂寂无名。

拉鲁社区位于拉萨城关区西郊,据说这里是拉萨流动人口最集中的社区,不少四川打工者在这里租住。一路走来是一座座藏式的院落,不时会看到四川地名特征的饭馆,没事干的人在打麻将,用四川方言交流。

曲珍孤儿院的大门虚掩着,一个藏族大妈在门口跟里头的孩子说着话。我直接就进去了。院子里是一些十几岁的孩子,男孩们蹲在墙根,女孩们端着不锈钢脸盆进进出出。他们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没人走过来问我是哪来的、来做什么。

院子墙上挂着“热烈庆祝建党90周年、热烈庆祝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的红色横幅,贴着一些单位慰问孤儿院的照片。一间房里,中央领导人的四张头像与孩子们在学校里获得的几十张奖状(都是用汉语写的),一起帖在墙上。另一间房里,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二三十个,头挨着头,墙上一台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

这个下午,孤儿院里没有老师在。当我向一个叫朗吉的男孩询问是否可以拍照时,他问了另一个男孩,回复“不可以”。(后来听说是有人曾用曲珍孤儿院的照片去做类似“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我径直穿过相连的另一个院子。在一间教室的窗台边坐下。德央走进来,打开她的汉语语文课本,抄写某一篇课文里的词组。她身边的一个女孩,正在做藏文作业。

德央来自安多,5岁时被爸爸送到曲珍孤儿院。她还依稀记得爸爸的模样:个儿不高、也不胖,脸有点圆,眼睛和她一样弯弯的。关于妈妈,似乎从她记事开始,就没有印象。

刚来的时候,这里已有十几个孩子。那时孤儿院刚创办不久。德央说,因为孤儿院没有自己的房子,搬了好几次,直到2007年一个深圳的老板买下这两座院子,无偿提供给孤儿院使用,这才安定下来。这十年来,比她大的孤儿,有的出去当兵、有的去打工,现在她是这里呆的时间最久的一个。在这里的70多个孤儿中,最小的只有2岁多,最大的18岁。全部来自藏区,其中有一个是来自去年玉树震区的孤儿。

孤儿院到学龄的孩子就近在拉鲁小学和拉萨三中读书。德央读初二。

她问我,作文怎样才能写得好?她说,老师说她的作文“写得太现实了”。老师布置的作文题写“社会”。她写,这个社会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到孤儿院来帮助孤儿的人,是好人,可是有一些好人送东西来,叫孤儿们集中在一起,拍电视拍很久。“其实他们送一盒牛奶、一块饼干,我们都会很感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德央说,给孤儿院提供房子的那个老板就不同,院长想叫电视台来拍,那个老板说,是自己的心意。不用搞那些宣传。

其实,德央也能理解拍电视的目的。孤儿院是私人办的,没有政府支持,她常常看到老师们为没钱发愁。

孤儿院的院长尼玛以及他的妻子、孩子,和孤儿们住在一起。尼玛以前是个导游,现在已经不做这行。他开了一家洗车行,周末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会去帮忙。

德央喜欢看电视,最常看的是翻译成藏文的印度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看了过后,有时对剧情还会有一些幻想。

这个15岁的女孩也幻想着,有一天,走出孤儿院--拉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去泰国,因为从电视上看到泰国也有和西藏一样的佛教。在孤儿院里,他们并不搞什么宗教仪式。

在关于“人生”的作文里,德央在最后写,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未来会怎样(老师说不应该写得这么直白,应该多用些形容和比喻。。。)

德央告诉我,她也想过,以后一直留在曲珍孤儿院里照顾其他孤儿,或者自己也像尼玛这样办一家孤儿院。不过,这个想法还不确定。

在我离开时,孩子们围在一起看一部外国的枪战片。这可能是他们在这个假期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吧。

后记:网络检索了最近的报道,西藏盲童学校仍存,而曲珍孤儿院不明,有说因维持艰难,不得不关闭。但难以求证。

关于曲珍孤儿院最近的一篇报道来自2013年《西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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