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里的生机一片

 

我们不能看着它继续没落下去,所以,要伸出温暖的手,去帮一下、扶一下,为它,也为我们自己生活的地球。...

 


出张家口机场,迎面而来的是绵延不断的秋雨—好像又回到了江南,这与我之前对坝上秋天的想象相差甚远—北方的秋季该是最明媚、最色彩斑斓的吧。然而同事徐阳告诉我,在坝上,百姓看到下雨都会特别兴高采烈,因为这里太缺少水了。

这样一说,失望的情绪好像也减少了一些。机场出来的高速公路上,风雨愈加细密。车玻璃渐渐起了雾气,用纸巾擦了擦,恍恍惚惚中,能看到高速公路两旁红叶漫漫的植被,这令我想起加拿大温哥华,往返机场的道路,一进入秋天,高大的枫树,就会以最艳丽的红色迎接或者送别旅人。
早已从同事那里得知,张家口是有悠久历史的—张家口的涿鹿县有一座黄帝城,是由黄帝、炎帝联手打败蚩尤后建造起来的城池(当然留到现在的也肯定不是当初的了)。因为行程太匆忙,我没有预留时间去参观太多景点,但对于这段“涿鹿之战”倒还是感兴趣的。

大约五千年前,黄帝的部族联合了炎帝部族,为了争夺适合放牧和浅耕的中原地区,在涿鹿县一带,与来自南方的蚩尤进行了一场大战。因此,涿鹿之战,也是华夏民族从野蛮时代往文明时代转变过程中十分重要的里程碑。中国人自称为华夏子孙的由来,也和这次战争有关。黄帝是华夏族的始祖,他战胜了蚩尤,天下诸侯自然都归顺于他。随着黄帝部族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华夏族在其他氏族中的地位也随之增高,久而久之,更多的氏族要么归顺了华夏族,有么被华夏族同化了,于是,华夏族的人口也就不断增多,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汉族人口众多的渊源—汉族本身就是由华族发展而来,而华族则是夏族数千年同化其他民族而逐步发展起来的。

我还沉浸在古老的华夏文明之初的漩涡里时,徐阳提醒我,很快就要到康保县城了—一百三十多公里的路程,由于不是全程高速,又加上天气原因、路况,使得我们开了将近三小时。这时,我才想起,如果不是2022年冬季奥运会的滑雪项目将在张家口崇礼举办,如果不是春秋航空即将开通上海—张家口航线,如果我们没有在张家口下辖的康保县有一块草原生态修复工程,我想自己大概不会选择在这个节日期间,匆匆来到此地了。







张家口市分为坝上、坝下两个部分,康保县就在坝上,这里也是蒙古高原的南缘,海拔已经到了1500米。路边不时经过十分简陋的平房,房子的四周常常没有规整的道路,下雨天里,不时见到有人踩进了水洼。视线从白桦树的缝隙里远眺,灰黄色的田野,绵延着向远方,远方偶尔可以见到山脉的影迹。路上并没有太多车辆相向或同向经过,更少有行人,在这个原本应该极其拥挤的国庆节假期里,康保看起来有些寂寞。

康保县城,不过就是三四条街,呈“井”字形分布,雨倒是停了,路上却依然不见什么人走过。徐阳补充说,到了晚上七点,县城里就只听到风声了,餐厅、超市都关门了。

已经过了正常饭点,我和部门同事小陈,把行李放到据说是县城最好条件的鑫阳宾馆的客房,立即出来和大家一起前往餐厅。我对徐阳说,我请客。徐阳悄悄告诉我,在康保请客吃饭,两百元足够让大家吃饱、吃好了,后来果真如他说的那样。此地莜面特别出名,且又健康,于是我们把莜面饺子、莜面饼、莜面蔬菜饼一个不拉下地点了,另外还加了凉拌蔬菜、柴鸡炖土豆……直到服务员说,你们尽够了,还吃不掉。一顿饭,就在朴素的饺子店里,热热闹闹地吃完了,的确还剩下许多,为我们开车的薛总直言不要浪费,遂打包带给他在此地种树的工人们。老薛是张家口本地人,可能和我年纪相仿,头发微卷,我们在康保基地上的树,都是他的公司负责种植的。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坐着老薛的车,直奔基地—离开县城后的路,就是村路了,有时会在村子当中经过,不用细看,村里的屋舍已经显得十分破败,有些则早已倒塌—据说家里的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
偶尔经过一片树林,望见有人在放牧,白色的绵羊,在没到膝盖的秋草里,甚是可爱。请老薛停车,我和小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这田野里。也许感觉到后面有人,羊群前进的速度竟然加快了,牧羊人发现了我们,问:你们没有见过羊吗?我答:见过,但是没有跟随过羊群。牧羊人笑了,并不阻止我们。







终于来到我们的“为地球母亲生态修复工程”的入口,铁门旁边的标牌上,有这项工程的简单介绍—对于我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当年董事长决定带领二十四位老股东,每年捐出10%的分红收入,专门用于生态环境的保护。从选址、到项目确定,再到植树,如今,三年即将过去了,听说我们这项目已然是坝上最优秀的生态修复工程,在四千多亩已经沙漠化很严重的草原上,种植了樟子松、云杉、白桦、山杏、榆树等乔灌植物达二十一万余株,其中樟子松的成活率更是超过了99%。




下车,望着这片向上延伸的土地,冷风中,感到了一些踏实的暖意—田里的树苗,正在风中顽强而美好地摇曳着。记得当时,项目负责人张磊告诉过我,这许多山杏树,将来会让这片土地上有“花开成海”的美景。只有站到这原野面前,我才敢相信,张磊说的是一句有梦想的真话。

徐阳告诉我,为了确保树木的成活,我们这片土地四周用铁丝网做了护栏,以防止牛羊随意进入,对于基地里生长的牧草,他会通知附近村民,定期来收割,免费让他们带回去给牲畜当作过冬饲料,这一做法,获得了当地百姓的肯定和支持。













在康保基地里停留了许久,拿着相机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但见到黄绿相间色的樟子松,或者叶片已经泛红的山杏,我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天气阴沉,还是努力从不同的角度来记录它们—每一圈成长的年轮里,都有同事们的辛勤付出,也有上海更多人的祝福。在我们这片地里,还有一些之前留存下来的已经成林的白桦树。我走上尽头的高坡,望着它们,似乎已经能够想象,若干年后,它们将和身边现在还是树苗的伙伴们,一起组成更强大的防风林带,必定会抵抗一些风沙继续南进,也会提升土壤的蓄水能力,那么对本地的生物作息,必定也具有了积极的作用。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些人付出的目的吧?


傍晚回到县城,去超市买了第二天一早要吃的早餐,在酒店前面的街口,忽然发现,夕阳在天边,把这座坝上的小城,照得金光灿灿,连着沉寂的路面,也都好似有了许多活泼的音符在跳跃……这里曾经繁盛,不远处的安固里草原曾是皇家猎场;而当世界在全速前进的时候,它却落寞了,变得格外沧桑。可是,我们不能看着它继续没落下去,所以,要伸出温暖的手,去帮一下、扶一下,为它,也为我们自己生活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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