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语者之歌|仅仅是我感到这野心吗?

 

对我而言,是关于精神走向不朽的野心,是不朽超越肉体存在的野心。...



昨天一个朋友跟我说,《又见》的内容太高冷了,“作”得不行。偏内向的思考型的姑娘说话似乎更有杀伤力。因为那往往都是认真的。微信这样阅读的媒介,或者说好的文字应当大众化、深入浅出。

“作”这个字眼具有刺激性。

“又见上的作者很庞大,都很有才华,可能在这座城市他们都称得上真正不多的思考者,但是真的……又见的粉丝太少了,”她像是安慰。

粉丝太少了”,我常常也这样想。所以努力参与一些展览、讲座、活动或是招聘……并且之后还将增加视频拍摄的部分,但份额依然寡淡。

是否应该为读不懂买单?摒弃或调整一些原有的内容方向?《又见》离平台盈利的确还有距离。

然后今天朋友程小雨的文章来了。程小雨很特别,平日和善寡言到你就以为只有她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深邃。实际上她脑子里的东西很有意思,特别费劲。费劲到很多人在想,做人嘛,挣钱泡妞、结婚生娃,何必那么辛苦……这个时候,好友妫六的画就挂在我的身后。真他妈费劲!

人的一生是不是费劲才有价值?

程小雨时隔数月未曾写作。她这次在思考什么?

真正读完了,会发现,真的怀疑人生了。这就是意义,《又见》依然坚持发布深度思考的意义。当然我们也将更加有趣,展览、讲座、活动或是招聘,只要是跟陶瓷、艺术、文化相关的事务都可以找我们,只要有好的品质。

独语者之歌
——生命、语言与艺术之思(三)


沉默,漫长时间的沉默,语言的空白,当我观看这无声的黑洞,观看这神秘的深渊,我在期待什么?你看,窗外的雪已经积累得足够深,万籁俱寂,在这寂静中,可能有什么燃起强烈的火光吗?有什么在那风雪中被孕育,将吐出奇特的言辞,将告诉你关于生命与存在的秘密?噢,干枯的树枝,被埋没的瓦片,或是在惊叫中飞过灰色天空的寒雀,他们,作为被我观看的细节,在昭示着什么?



现实中,一定存在某种通向诗性的纽带,这隐秘的缝隙,这裂开的豁口,这幽深空谷中传来的遥远的声音,我试图拿捏它的质地,试图窥见它的结构,它的黑暗与粼光闪烁的脊背。你相信吗?生命在暗中突破它原有的秩序和经验,生命再一次在诗意中被重新创造,被吟诵,被赐予永恒不退却的光辉。时间被改变了,山脉,广阔的丘陵,穿过隧道的列车,在另一条曲线上,一种被思想阅读的形象,一种被感知所聆听的脚步,与之遥相呼应。一个看不见的风景的链条,在游动,在向我们靠拢,又忽而远离我们,犹如那飘荡的将尽的市声,那如水的光洁的夜晚,那射出的离弦之箭,浮现又消逝。



然而,一座永痕的岛屿在弥漫的雾中,在大海中央,它发出它作为实体的信号,它发出那不可磨灭的宝石般的光芒,它说它能够被看见,被不容置疑地把握,它是一种不朽的存在。是的,我的同等程度不朽的意念漫步于沙滩之上,等待潮汐,等待礁石浮出水面,在那黄昏中披上一层不可言说的色泽,而我却能够确认这种不可言说,与我们的生命相对。

一个个诗性的隐喻,一幅幅还未舒展开来的画卷,在想象当中,如同悬浮的光的微粒子,我渴望它如此真实地被感知,被我的味蕾所反复品味,直到这进入现实,被清晰地看见。它不再是抽象者,在那吹过肌肤的风中,在松软的泥土里,或是鸟的羽翅划过天空所留下的痕迹当中,它被凝固成你将享有的某种实体,这实体如此可贵,当你凝视这时间的琥珀,潮汐的馈赠,这闪亮的珠贝显露出你整个生命的形象,它是经验的形象,它是不可摧朽的诗意的象征。



如果此刻,我已经写下了什么,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生命与艺术之间的某种转化。作为一个永恒的时间旅行者,艺术,收集了我们散落的流星,它领略这流星坠入泥灰层的部分,它目睹它裸露于寂静的旷野当中,它听取那被风雨洗礼的万物的铿锵之音。永恒的时间旅行者,你将重新走一次我们走过的路,重新领略我们未曾来得及和有意识去领略的事物,重新去把握那在时间中擦出短暂火花而瞬即泯灭的珍贵。在此,在这个吟游诗人所创造的言辞的图景中,生命再生,并且得到某种永续的力量,它使我们坚信,我们的存在发生逆流,扭转那消逝的尾音,迎向我们眼中灵光闪现的地方,走去。并且,这再一次为我们所拥有的生命形式,将变成坚硬的花岗岩,我们被储存其中,我们沉睡其中,我们刻着时间的记号,一览无余。



我感到一种“野心”的驱使,它卷动的舌头,抛出赤裸激烈的词语,它等待同等程度的回应。它使我集中意志,使我像从未错失任何时间和任何一个存在的细节一样,紧紧地把握生命的全部,沐浴其中,沉醉其中。这种野心,开始作为产生艺术探索的原动力存在,这种野心,使得艺术被创造,被观看和珍藏。但艺术所完成的并非是一家典当行,将我们所享有的经验与时间典当成那美的结晶物,而是实现一个无处不在的转译器,一个包含了生命各种语言的转译器,任何事物被撕开那弹性的空间,被重新窥看,被解读,并被赋予我们曾经直观它时所未曾听取到的声音。于司空见惯中,我们捕捉到每一时间和每个事物之上的鲜见性,以另一种迥然的形态,使我们相信,在艺术中所见,是我们的生命本身保留下来的永恒价值,这种永恒,凝聚一切,并走向不朽,超越那短暂的肉身。



仅仅是我感到这野心吗?仅仅是我渴望在时间消逝之后,依然能成为这河流中的漫游者吗?是什么加速或是催促我们创造的欲望?是什么令我们如此骄傲于自身可能获得的创造力?又是什么使我们在那被创造物面前,张开感官,啜饮时间的甘露?艺术,替代那将消逝和已消逝之物,成为保全我们生命完整性的东西,并且重新阐释这种完整性,告诉我们时间的河流并未断流,而是以另一些形式进入宇宙空间中漫游的轨道,它在绘画者的画中,它在诗人的语言中,它在匠人烧红的炉膛中,在那打磨的器具之中,它获得了永生,川流不息。



于是,生命不仅作为一种我们切身经历的存在,也作为一种跳出我们自身的被阅览物,观看使我们走在那绵延的风景中,使我们进入我们自身那曾经混沌的、转瞬即逝的、不可捕捉的生命流线里,这时,一切为我们所享有,一切尽在我们视觉和感知中的东西,不复丧失。艺术究竟最大程度上激发了人的什么野心?对我而言,是关于精神走向不朽的野心,是不朽超越肉体存在的野心。

同样,一座艺术的城市也获得了这种不朽性。我不知道人们是否同样深刻意识到这种不朽性,这种粘附于时间中的每一次对自我生命的观看、洞悉和体验,正在形成一些坚不可摧之物,正在共同构成一座城市精致的灵魂。在景德镇这座手工之城,在这里,如果你感到时间的步履如此之慢,那是因为人在创造中进入了对生命之存在的把握,变得对时间持以珍贵的态度,而时间给予同样珍贵的回望的气息。它似乎并不舍得走得那样迅疾,空洞无物,它在匠人的手中,被温柔对待。因此,一座这样的城市,是身披宝石蓝的,滚动着细腻的闪亮的珠贝,鹅卵石在它持久的恒定的形象中发出温热的光。



作为一个语言艺术的探索者,我也沐浴在这光中,沐浴在这每一刻都将成为神性符号的时间中。语言,这璀璨的星辰,它高悬于空中,而又照彻每一样平凡之物。但即使是平凡之物,我仍然认为它包含了可能的不被轻易洞见的高贵,它构成了生命的景象,构成了景象之中的真理性的光辉。而我认为对这光辉的“披露”,即完成了我对生命的完整性的把握。

绘画作者:独立艺术家、全能型手艺人——妫六
程小雨,80后,陶瓷艺术撰稿人,诗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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