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工文坊】程云海：跨过一条沟

跨过一条沟...







      作者简介

程云海，笔名湛波，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理事，辽宁省新诗学会会员，辽宁文学院中青年作家培训暨首届诗歌创作研修班学员，省儿童文学学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沈阳市于洪区作协主席，铁西区作协常务副秘书长。沈阳作协特聘讲师。

作者曾荣获辽宁人民广播电台颁发儿童文学贡献奖杯，发表作品数百篇首。其中，诗《女孩》曾获文化部鲁迅杯文学艺术作品大赛诗歌组一等奖；诗《断想》获东方杯全国诗文大赛铜奖；诗《跋涉青春》入《中国诗歌跨世纪卷》；《乡村升起一面五星红旗》获芒种全国诗文大奖赛二等奖；《辱》获《诗潮》《芒种》等辽沈纪念抗战七十周年朗诵诗大赛三等奖。

                   

                   跨过一条沟

从父母处出来，他们非要送送。我拦住他们:“总来，自己家人，送啥！”
"吃完饭了，中午外面暖和，正好出去走走！"一边说着一边穿好衣服，母亲锁上门跟了出来。
我特意放慢了脚步，目光望着紧跟上来的母亲。母亲的身躯好像更矮了，染过的银发重生，斑驳夹杂稀拉松散得甚至盖不住头皮……她紧走几下试图快些追上我，生怕被我落下。我伸出手挽住了她一一这个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人。
还是记忆里那个干练要强的女人吗？每天忙忙碌碌，似乎她的字典里没有疲倦这个词。忙工作忙村里的活动忙家务操心每个家人，她脚下带风，手不空着，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上楼装修，她自己去跑家装市场，选料讨价还价，不厌其烦，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是不服老，抽空还骑车去那二亩开荒地，锄草、施肥、浇水，往回捎菜……



望望手里拎着的半袋金灿灿的黄豆，我挽起母亲的手臂往前走，母亲却挣脱开，试图去抢拿我手中的袋子:“沉，我帮你拿。"
我把袋子牢牢抓住:“我比你年轻，比你有劲！"
“那不见得，你一天看书写字，没干过重活。我们总干活，身体好。”父亲边走边说。
我要去对面学校走走，他们也要陪着，似乎能多陪儿子走几步也是快乐的。
那是我二十多年前的工作单位，抄近路需要下河堤，从河床上走过去。秋冬季节，沟里早没了水，不少孩子住这边小区，上学放学已经踩出一条小路。"噔噔噔……"顺着土坡我先跑到下面，回身正准备扶一下他们，父亲已伸手挽着母亲一路小跑着冲下坡来，两位老人像孩子一样开心，仿佛做着什么好玩的游戏，伸展开的手臂迎风挥动，他们一高一矮的剪影在灿灿的秋阳下临风飘举，我恍然若梦。
那一刻，我心潮澎湃，眼角有一点潮润，他们结婚五十多年，也吵了大半辈子。两个人性格不同，审美不同，饮食习惯不同，甚至语言不甚通(母亲娘家在山东海滨)，却相伴着厮守，或许他们已学会了平和地看待一切，笑对彼此。平时儿女不在身边，只能互相作伴。虽然我们回去时少不了互相抱怨，就像我们小时候争相向他们告状一样，但那抱怨里却饱含着关爱和牵挂……



上河堤时，坡有些陡。母亲自告奋勇在前面打头。她的身后是丈夫和儿子。像一位开山劈路，过河搭桥的先锋官，她弯腰低头手脚并用，小心地试探，看哪一处能踩实。母亲瘦小的身体努力前倾，脖子上的红纱巾轻轻飘荡，踏着结满露珠的青草，在黄绿相间的小草与泥土的清香中往上走，还不时回过头叮嘱老伴:“踩住了，小心点！”
父亲上前一步又后退半步，身体有些摇晃，脚步踉跄，可能是刚喝了一点酒，力不从心，他微醺地嘟囔着:“鞋滑！”
母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向老伴伸出手，笑着打趣:“你老了，腿脚不利索了，还不承认！”
……我说不出啥，笑了笑，又轻轻揩了揩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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