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熊猫——水火大战图

 

在他的表达里,这些完全由不同感官接受的元素共处一室并不违和,相反,正是因为它们的和谐合作,才能将他的内在世界描绘。...







“小吉经常会有宠溺笑,还有摸头杀,十分撩人,就算和我吵架也萌点爆棚。不过这一切的原因也可能只是我爱他,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俩气质如出一辙,我和猫仔气质也一样,经常弩拔弓张江河倒流。”

这是我和杨一一的一段对话,关于俩娃。由此可见孩子的不同,确然除了先天气质之外,就是家庭熏陶。杨一一是天赋萌少女,即使做了母亲也没变。而我的暴脾气是自然灾害,虽经长年治理,但收效甚微。

风调雨顺土地肥沃的江南,种出的大米是贡品品质。我是努力绿化的沙漠,只盼能好歹给能不幸落入我山头的种子多点力不从心的滋养,也长出棵植物的样子。

结果猫仔十分忠诚地长出了暴脾气,大嗓门,不依不饶的执着。而就像硬币的两面一样,也长出了一个加强连的开朗,精准的表达以及远超成人的重然诺。

这些评价并不客观,所以我没打算让他知道,等他长到可以阅读我写的文章时,大概我又写出了更多更臭更长的絮絮叨叨,少不了都是对他的观察分析揣摩猜测妄加评断种种,所以真实虚幻之间,他也就无法捉住哪个证据说我冤枉他了。

与天斗,与地斗,与他亲爱的娘亲斗,口亨,来日好长好长呢。

而因为斗,我这几天被上帝禁言,失声了。

其实失声的根本原因是严重感冒,还是猫仔传染的,他把我们一家都传染了,我们个个蔫头耷耳的,他仍旧盲目乐天,拖着两行鼻涕不给擦,天天在家捣腾。每次看他好差不多了,问他明天能上幼儿园了吗,他立刻很卖力地咳两声说,还不行。

然后也不是跟他斗。我跟猫森置气,两个人杵在厨房门口互不相让,凶眉恶眼地对峙。而神奇的是,那会儿我还能嘶声地说几句风吹残钟的话,而猫森已经因为前一天刚讲了课而完全发不出声音了。所以基本上只有我在说话,因为能发出声音,所以在气势已经压倒敌方。

猫仔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要着急看电视,可是爹妈忙着生气没空搭理他,他急得上蹿下跳。好不容易电视开上了,又老被我打扰,他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拉架,吼一句你们别吵了行吗,又赶紧火烧眉毛地回去看两眼电视,再折过来重演一番。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之后,猫森愉快地出差了。他出差之后我就在想,如果我俩打电话该是什么场景?后来视频,两个失声的人对着屏幕比手划脚兼锻炼脸部肌肉,猫仔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

终于上幼儿园的人回家以后,例行吃饭看电视画画。我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孔二狗的小说,少年时期不得看小说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以至于现在看起小说来完全不能自控。

所以猫仔邀请我共同作画的时候,我相当敷衍。在给他画了两朵火焰之后,就没再管他,等我看得眼睛发酸再一抬头,A1大白纸上,已经变成了配图的模样。

妈妈我想再画一张,可是再画一张我还是会画黑色的,猫仔又遗憾又无奈地说,他的手上全是黑色蜡笔的痕迹。

我瞅了瞅画面,确实黑色的篇幅不小。为什么不能画黑色呢?我问他,虽然已经失声,但是嘴型足够标准卖力,气音也还是能交流的。

说出声!猫仔命令我,我摇摇头,指了指喉咙。

他叹了口气,说黑色就是不高兴啊。

那橙色呢?我看着画面左边的凌乱线条问。

那是水和火打架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啪啪啪。黄色的是打架发出来的光。他双手做出托举的动作,仿佛那是很大的场面。

我睁大了眼睛,在消化他的信息。我跟着国内最厉害的老师学习视导引导,和非常专业的伙伴们一起做视觉化的工作,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自己的领悟和长进都十分的缓慢迟钝,因为我觉得非艺术科班出身的技术,表达能力就是非常有限。

可是这个四岁的孩子,轻而易举地向我展示了如何在一幅仅由简单线条和颜色构成的蜡笔画中,将声音和光线,以及情绪呈现出来,并且它们都源于故事情节。

在他的表达里,这些完全由不同感官接受的元素共处一室并不违和,相反,正是因为它们的和谐合作,才能将他的内在世界描绘。

黑色的是乌云,乌云怎么形成的呢,就是那个什么气,妈妈,他看着我,试图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水蒸气,我说。因为我俩这几年的共同阅读,所以他的信息来源,我几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有一本书讲了大气循环。说几乎,是因为有一天他忽然很生气地跟我说,美国是个坏蛋,妈妈你不要用美国的手机。

后来还告诉我,国歌是在战场上激发战士的能量时候唱的。还有一些让我啼笑皆非的信息,关于我国曾经的伟大领导人。这些内容是幼儿园的老师当故事一样给他们讲的,他们是海绵,吸进去的水,回来又原样挤出来给我们看。

我曾想过要不要去跟老师谈信息输出的问题,后来一想,他将来要面对的信息将更浩如烟海,绝不可能由我去过滤得一清二楚。我能做的,是帮助他建造起更高级别的过滤器,如果在这过程当中有所受损,那也该当是必须承受的。

对,水蒸气!他很激动,用力地点了点白板。水已经快打赢了,就要把火扑灭了。他喃喃自语,后来又画了一个满是水的浴缸,边画边说,水要更多更多,不然宝宝跳进水里就要撞到头了。

我在旁边帮忙涂水的蓝色,边涂边跟他聊天。

他一扭头又命令我,说出声!

我无奈地看着他,再次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哼了一声,谁叫你要吵架!

好小子,搞了半天原来是拉偏架。我被他塞得无语凝噎,他说的也对,我确实吵完昨天以后,就彻底发不出声音了。我作我活该。

但是如果没有今天这两幅画,他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吗?他也许早想批评我,但苦无没有合适的时机,所以这会可真是自然流露。

行了,啥也不说了,他不是希望有更多的水吗,我赶紧喝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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