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朋友,因为我们很像

 

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我很少写我的朋友们,日常对大多数的朋友也甚乏问津,却一直在享受着他们给我的毫不张扬的陪伴与随时会回应的安全感,长期以来习惯了之后对此也面无愧色心无悔意。

今天中午吃完荠菜云吞上楼的时候看到一株葡萄树,褐色的枝条在楼房的阴影中显得纤瘦,但线条硬朗分明,这个季节大多数的叶子已经发黄卷曲甚至掉落,只有两个枝头上还兀自顽强地留着几片绿叶。很少在南方见到葡萄树,于是拿手机拍了下来,又想到张玮玮《米店》里的那句歌词——“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一个暑假里,我住在四周都是农田、野草野树和野花的外婆家,那年夏天的雨水特别多,也特别干净明亮。雨后,一股一股的水从平房高处的水管子泻进水桶里,轰然作响却一点不觉聒噪。

那个夏天的心情也很好,一直有闲情逸致看书,抄了很多海子顾城北岛和舒婷的诗,算是我对诗歌真正感兴趣的开蒙之年。

另外很关键的一点是,听了不少的民谣,喜欢上了张玮玮和野孩子。尤其在看到外婆家院子里那两课葡萄树的时候,想到《米店》那首歌,心情就像木心先生说的——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而之所以有幸能听到这些,是因为我在山东读书的朋友介绍给我的一个男生朋友,他推荐我听了很多民谣,张玮玮的、李志的,还有很多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最开始听的时候并不喜欢李志,因为我没有音乐方面的先天鉴赏力,全凭不靠谱的直觉去筛选喜欢的歌。但我很喜欢张玮玮,他的手风琴实在好听,特别暖心,《米店》的歌词也缥缈动人。

后来,在空间看到他去全国各地的小众音乐节,觉得很特别,还看到他和他女朋友骑行了很远,非常牛。

偶尔互相点赞评论对方的状态,用的却是不生疏和不刻意保持礼貌的语气,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或者基于共同兴趣的认识并不需要一个当面互相介绍的仪式性环节。不知道是事实如此还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刻意为之。

不过我的确没有什么心理包袱,也很少因为交友而尴尬,始终认为不管是现实中的朋友还是网络世界的朋友,之所以能成为朋友,都是因为我们有至少一个点的相似之处,而这个或这些相似之处一直会牢不可破地存在着,跟我们到底是如何结识的,毫无关系。

去年夏天的时候,他来到广州,我们三个真的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能够说很多的话,笑点也比较一致,而且会一起出去散步吹风,在家一起做饭弹吉他。那个时候因为外公刚做完手术,身体的恢复状况也不太乐观,我经常像个祥林嫂一样跟他诉说内心的不安,他也会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还有推荐我看一些电影……

我记得有一个傍晚,在非常喧闹的街头,不知道聊起了什么,我很好奇地问他,在他这种骨灰级音乐爱好者来看,宋冬野和马頔的歌是一种怎样的水平。他说他们唱的不是民谣,至少在他个人看来,民谣应当是与一块固定的土地相关的,是从一块特有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一段旋律和一首歌词。虽然后来我对于听歌有了一点点自己的判断,但对他这个看法,还是印象深刻,并且保持高度的赞同。

我借他桑格格的书,他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张独立乐队的唱片和一个蝴蝶形书签给我。他会鼓励性地评价一下我写的东西,我也对他的吉他弹唱赞许有加……总之是一种有些客气又比较默契的关系。

后来他女朋友到了广州,大家各自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出于懒我很少主动过问别人的现状与去向,可能三个人都懒,所以就没有再联络过。

今年上半年家里大伯猝然去世,心里积攒了很沉重的眼泪,鬼使神差地找到他之前弹唱过但我当时并不感冒的《梵高先生》来听,“我们生来就是孤独”,一瞬间就觉得找到了安慰。

今天看到葡萄树枝的时候,想到那句歌词,也想起了他。

【后记】

可能是突然不再工作,整个人闲了下来,思绪开始到处乱飞,飞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点就会扯出成串连片的记忆,其中最多的,是友谊还有童年。

我不存在交友困难或者尴尬症,因为在人际关系上毫无设限,因此很容易发现自己与诸多人都有着相通和相似之处,这些点或多或少,但对于维系情感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或者是性格上的,都喜欢追逐打闹故作幼稚,因为明显都知道假扮成熟实在无聊,比如写《你看广州……》的女生;或者是经历和状况上的,都希望对自己有所突破,又如写《所有的人都该有钱》的女生;或者是情感方面的,这篇《要有多信任,才敢各自为政》中有两个女生,我们的共通之处就在于内心深处是互相关注和在意的;或者是爱好一致,写《我希望自己是一棵树》的女生懂很多植物,组织和参加过很多跟植物有关的活动,还有一大批很懂植物的朋友;或者是与公众号有关的,譬如嘻嘻的几位作者们……以及很多限于篇幅不能提及的朋友。

这些相通之处有些可见可言明,大多数可能是不可见和无法言明的。

杨克老师写过一首诗,名字是《诗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看的》,其中有几句我很喜欢,现在觉得一段友情,其实也建立在灵魂的某部分相通之处上:

世界上有两株完全相同的桑树吗?

你我各自虬枝独举,

枝叶纷披

眼睛挨着眼睛,

像高枝上并蒂的叶子

在浩浩时空中冷暖自知。

预感未来世纪的流行风气,

我们如此相像。

当然不可忽略的是,一段友情的建立并不仅仅基于这极少的相通之处的存在,还在于我们对更多的互不相通之处的体谅与包涵。

在平静下来的这些天里,我越来越喜欢两部电影——绿妖的《少女哪吒》和安妮宝贝的《七月与安生》,里面的两对主角都在灵魂上有相通之处,却也有绝无交集之处,但是,奇怪的相遇和缘分让他们互相影响,甚至互相成就对方的心愿,或者互相被对方唤醒了另一部分的灵魂,成为了一个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人。

这个结论当然让我觉得危险——因为我竟然不是根据我自己的规划和设计去做自己去成长的,而要受到一些生命中意外而至的一些人们的影响,甚至是渗透,而且这影响与渗透的程度根本不可估量。

但与危险同时的,还有一种奇妙和神秘的感觉。
- End -
封面图片来源于_方枪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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