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肆虐的天朝，一群医生积极开展科研，试图通过肺部改造让人类适应雾霾。这当中，有一心想治病救人的痴人；有人想借此科技攀附权贵，成为朝廷文过饰非的标杆；还有人，心里怀着赚钱、谋权的一大盘棋……...

雾霾肆虐的天朝，一群医生积极开展科研，试图通过肺部改造让人类适应雾霾。这当中，有一心想治病救人的痴人；有人想借此科技攀附权贵，成为朝廷文过饰非的标杆；还有人，心里怀着赚钱、谋权的一大盘棋……

第九章   分羹（下）

如果说锦衣卫跟思想训导一样，是想找茬来突出重要性，从而获得好处，似乎有些过分。至少胡爱军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至于像乌女士有那样的小人心性，只是，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并不足以影响或者代表一个机构。况且胡爱军也的确不是个完全没有私心的人，而且他并不是锦衣卫最高统领。在调查案件上，胡爱军的确因为私心对秦俊生颇有偏袒，胡爱军认为秦俊生人品比付名盛好，工作能力也更强，由他来接受项目比付名盛更为合适。有这样的想法，在查案时，胡爱军也算是抬了抬手，并没有全力以赴。胡爱军到没有想过要因此谋求什么好处，反正他手头要负责的案子有很多，忽视一件无关紧要的案子本也就没什么。

如今，秦俊生的实验成功了，胡爱军越发觉得这案子查不查都无关紧要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都督严肃的找胡爱军谈了一次话，要求他严密的关注所有与“铁肺计划”有关的人和事，都督给了胡爱军一张清单，排第一位的就是秦俊生。

锦衣卫是天朝最神秘的衙门，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也还是天朝的机构，到底也还是要遵循“政治第一、业务次之”的机构管理原则。所以，即使是锦衣卫，一把手也并不以业务专长而闻名，关键是能得到圣上的信任。胡爱军深知自己只是个业务人才，做到府尹已经是个人的巅峰了。好在锦衣卫的都尉向来也只是抓大事，很多业务都放手由胡爱军处理，极少干涉。但到底是极少，并不是从不干涉，也正因如此，一旦都督干涉的，胡爱军也懂得分寸，知道要给都督面子，大都听从都督的安排和指引。说到底，能如这位都督这般放手由着胡爱军从业务角度处理大部分业务，在天朝已是罕见的了。

胡爱军虽然基于对秦俊生的好感，有意抬手放他一马，可到底都督一出面，给上级面子、听从上级的安排，对胡爱军来说更加要紧。拿到名单，胡爱军蹙眉思考了一下，立刻有了打算，与都督简单聊了几句，就下去安排人做事。监视监听，这类事是锦衣卫惯常做的，倒也无需像思想训导官那样心怀愧疚，一个号令下去，自然立即有人执行，不必细说。

一切安排妥当，胡爱军坐在府衙回廊下，望着雾霾压抑下天空，忽然觉得有些疲惫。雾霾遮天蔽日，可事实上，并没有人会为看不见天日就担忧，大家都听过杞人忧天的故事，都知道即使有雾霾，天还是天，太阳还是围着地球转，有晨昏日落，无需担心。

胡爱军喝了口酒，自嘲自己最近多愁善感了。他想着：人活一口气，一呼一吸是人生存的基础，可如今一呼一吸都像是在服食催命的毒药。这也许是雾霾比遮天蔽日更让人觉得恐惧的地方，可即使如此，人们都还是一样的生活，我却在此诸多感慨。胡爱军叹了口气，继续想着：可见古语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是多么贴切的。

胡爱军在为钱犯愁，要说，在天朝，胡爱军已经算是个廉洁的府尹，即使如此，再廉洁的府尹也有自己生财之道，毕竟天朝是个官本位，各级官吏永远高人一等，他们手中有个五花八门的权力，普通百姓要办事就必须臣服在这些权力之下，很多时候为了图个便利快捷，就要向官吏们行贿。

胡爱军算廉洁的，收些嫌疑犯的红包、下属的冰敬炭敬也是有。但胡爱军收红包很有分寸，一般都甄别一下涉事人员情况的。若只是嫌疑，家人怕受刑吃苦，塞些红包，或者是嫌疑人洗脱嫌疑，事后给的，这些胡爱军才会收。胡爱军倒从没有做过收钱把嫌犯改成无罪的，更没有过收钱就把无辜者变成嫌犯的。却也因为如此，胡爱军的红包收入并不是特别多。

普通百姓一面塞红包求便利，一面讨厌官吏贪腐。官吏们一面收红包，一面也是怨声载道。官吏认为：俸禄就那么多，一家老小都养不活，更不必说人情往来、礼节应酬了。再说，社会风气如同棋局，一步错、步步错，既然百姓为求便利要送红包，那官吏若不能时不时孝敬上司，只怕会有小鞋穿；若不能施恩下属，又怕有人往黑箱子里递黑材料。

要说起来，锦衣卫衙门的都督对胡爱军这个府尹很是宽爱，一心盼着他立功好踩着他往上走，除了惯常的冰敬碳敬之外并不额外苛求胡爱军的孝敬。倒是胡爱军豪爽的个性，三天两头请下属吃饭喝酒，又不肯过分收取黑钱，才使得他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幸亏胡爱军的妻子勤俭持家，素日也算过得去。

但是最近，胡爱军缺钱。胡爱军的儿子马上要毕业了，若要谋份好差事，少不得要花钱打点，这是天朝风气，渗透在每个角落的风气，不可能因为胡爱军是锦衣卫就能有特例。胡爱军本不是善于算计的人，此番要花钱时才知道积蓄无多，拿不出手，心中憋闷窘迫，难对人言。

说起来，胡爱军最近已经做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了。比如，他会收了秦俊生的红包。胡爱军第一次让秦俊生来锦衣卫协助调查时，秦俊生离开锦衣卫衙门后，就送了红包，胡爱军觉得案件并未结束，秦俊生的嫌疑并没有洗脱，就没有收他的红包。可秦俊生第二次离开锦衣卫衙门后，又送来了红包，缺钱的胡爱军推脱了几次，最终还是收下了。胡爱军安慰自己：秦俊生已经摆脱嫌疑了，手头案子这么多，不一定非要专注这一个案子，我抬抬手，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秦俊生第二次试验成功，胡爱军更是欢喜异常。可如今，都督责令要继续查下去，自己收了秦俊生的钱，就变得很有风险了。钱收了，万万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且不说，退回去，儿子的事情着实要用钱，单说以秦俊生的聪明，自然会从退钱猜测到锦衣卫衙门对他的猜忌。他好歹也是掌舵人，借机生事、反咬一口也未必不可能。可若是不退回去，这样的钱，自己过去并不沾手，第一次破规矩难免心里忐忑，对未来的风险感觉很恐惧。想到这些，胡爱军此刻就像心里堵了一团雾霾一样难受。胡爱军禁不住向天祈祷：但愿他能顶得住，他能过这一关，我收了钱才算是平安费。他过不去，我就……。想到这儿，又觉得不妥，抬头看着雾霾，忍不住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里骂了句“晦气”，闷闷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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