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南文学】刁家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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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家庄是个大村子。这个村子大，读书人多，有自己的文化特色。

工作中，接触过好几位刁家庄的老师，得以了解刁家庄人的幽默有趣的语言习惯，他们称之为“三字经”。为了防止产生歧义，我谓之“刁家文学”。

刁家文学，猛一听，像江湖黑话，刚接触的外人常常听得莫名其妙。像我，第一次就没听懂。那次，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条大鱼，走在路上，遇到了学校的一位老师——来自刁家庄，爱说笑话，肚子里墨水不少的主儿——他看着大鱼笑着向我点点头，说：“哎呀，呜嘀呜啊！”说的什么？我没明白，调动全部神经搜索脑中词库，可惜无果，又不好意思让他重说一遍，只好笑笑，算是回答。那情形有点跟小时候在老师跟前背书遇到拿不准的字或者暂时性遗忘而放低声音含混其辞相仿佛。虽说蒙混过关，终归心虚得很。

接触多了，掌握了它的语言规律，总算撩开它神秘的面纱，能够知道言外之意了。它是把四字成语或者四字俗语拆开，只说前面三个字，故意隐去第四个字，而实指第四个字或其谐音字。像前面说的“呜嘀呜”，其实是俗语中的拟声词，吹奏唢呐的声音——“呜嘀呜哒”。“哒”谐音“大”，是说我买的鱼大得很。后来，听到他说要到菜场上买点“破皮烂”，我也能知道他是要去买肉了。

某天酒桌上，遇到刁家庄一位深谙此道的老师，忍不住贴福字敬美酒请他说说相关段子。那位心中高兴，给我介绍了一段趣事。

学校里有这样两位——夏老师和薛老师，都好“这一口”。薛老师戏称夏老师“臭鱼烂”，夏老师回敬薛老师“流脓淌”。这天，夏老师去薛老师家借舀子，薛老师提出要求：“臭鱼烂，说出‘三字经’，我就借给你！”夏老师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红着脸回家，不借舀子了。过了足有半个月，夏老师把茅坑里的粪挑到船上去，跳板没搁好，差点从跳板上摔到河里去，他忍不住跟老婆唠叨：“你搁的什么跳板？半边翘摇，差点摔死我。”突然，灵感一闪，粪也不挑了，回家去找薛老师，说：“流脓淌，我想出来了，舀子该说半边翘。”后来，薛老师想跟夏老师借米筛，夏老师也要薛老师说个“三字经”，薛老师搜索枯肠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抓耳挠”，借到了筛子。

刁家文学起源于何时，已无可考。据了解，在吴方言区是有这种语言形式的，余杭人叫做“缩脚隐”，苏州人称之为“缩脚韵”，本是旧时商会和帮会的切口。我猜测大概我们这地儿的乡民本来就是从苏州迁来的，也可能是刁家庄人旧社会在苏州做生意的人多，于是把这种语言形式带回了里下河地区的刁家庄，植根于苏北方言俚语，这样就形成了特有的刁家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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