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河诗歌分享会暨“野外”迎新年诗会今晚举行

 

时间:2016年12月30日晚18:30地点:杭州市拱墅区桥西直街78号拱宸书院欢迎朋友们来一聚!楼河,本名...

楼河诗歌分享会暨“野外”迎新年诗会

主办:野外诗社  拱宸书院

时间:2016年12月30日晚18:30

地点:杭州市拱墅区桥西直街78号拱宸书院

欢迎朋友们来一聚!



楼河,本名吴正翔,1979年生,江西人,大学时开始写诗,出版有个人集《楼河诗选》,合集《野外七人诗选》《六户诗》。获第二届“诗建设”诗歌奖新锐奖。

楼河诗选

杭州风雨

——致飞廉

当年春天,我撑伞到杭州。

江西、福建和浙江,

秋天、冬天和春天,

一列火车经过三省和三季。

我来寻你。

东城已是个老城,

到处都是水洼和交错的小路,

快餐店和杂货店夹道迎我。

一条煤渣路通往一座老工厂,

大院门、传达室和宿舍楼。

仍是上班时间,

国营浴室的池子里只有一个老头。

我洗着湿漉漉的头发,

手里的肥皂像只蝴蝶。

我撑伞来,短暂地来,

却不知道下一站往那里去。

穿过城中村来到大商场,

你带我参观这座城。

从服装店逛到了五金店,

从南路走到了西路,最后回到了东边。

夜市、排挡和片儿川,

春风吹着春雨,冷中有暖。

农民房里灯火阑珊,

五个租客共用一个走廊。

雨住了,摩托车停进了院子,

我听见铁门咣当一响。

鞋子湿了,衣服也干透不了,

我陌生地洗脸,陌生地

上完厕所,睡进陌生的夜晚——

失眠之夜,我想起未来打发时间。

多巧啊,我们写诗;

一个河南人和一个江西人

在浙江。陌生的初识。

你的红脸像春天刚刮起了风沙,

我的青脸像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我们进城,来到了繁华区。

在西湖边,在武林广场,

两个农民子弟,两个未来的诗人,

像穷人家张贴的新春对联。

十年期

——致胡人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十年,

我想起这个词就想起监狱。

是呀,人生也是个监狱,

每隔几年便被困在某个地方。

今天我们相见,我便想起

十年前我的监狱,

那忧伤、不安的心牢。

我想起十年前的西湖,

它洇染着清明时的冷与暖,

用一湖的明媚纪念亡者的节日。

那时你约我来,

还带了一群人来。

我们游遍了春天的墓地,

再上孤山,来到竹林里的凉亭。

你说,我们该干点什么,

我们便开始指点江湖,

你便成为这群人里的瘦侠士,

骑着竹叶上的风马。

接着来了更多的朋友,

接着上到半山,眺望

孤山的山顶,那儿

停着几朵云,时轻时沉。

我们于是就在野外驻扎,

在那儿遇见了更多的朋友,

也迎来了敌人;但有时,

他们其实就是一伙。

这恩怨就像游戏,因为十年

也会用一种沧桑软化我们的感情,

使曾经的睚眦变成送别的星光。

是啊,有人老了,有人离开,

有人干脆死了,

像坠落的星光消失于海角天涯。

十年后,我独行于西湖的秋天,

也忽然有一种苦役后的轻松,

碧水变蓝,水面荡漾着白色的轻烟,

这寒冷有一种真实的勾引,

吸引我游过去,游到那座孤山。



左起:江离、胡人、余西、山叶、楼河、炭马、易安、飞廉。2003年春,浙江大学西溪校区。(方石英 摄)

深秋的聚会

致孙洪渊、陈剑冰、方石英、吴情水诸友

温州饭馆灯光明亮,

洋溢着温暖,

我们驱车前来,

四周的黑暗使它变得透明,

像一块发光的水晶。

鱼在玻璃水箱游动,

带来了微弱的海的气息,

我们依次坐下,

一桌食物让陌生人变得熟悉,

像另一场家族的聚会。

这沸腾的热气算不算一种感恩?

我们说着,我们猜着,

袅娜的白烟有一种柔软的幻觉,

仿佛这次相聚过去曾经发生,

一模一样的交谈,

一模一样的时令和温度。

我们已经进入了中年,

但我们还谈着少年事。

我们大声笑着,

却有一种杜甫式的沧桑,

明亮的灯光也在笑声中摇曳,

仿佛今夕何夕的烛火。

有些瘦子还是瘦子,

有些瘦子已经面容松弛,

变成一张长年失睡的脸。

喝吧,端起酒杯,浇灭愁火。

时光是个筛子,也是条河水,

留下那些沉重的东西,

也让它们变得光滑。

我们今夜的交谈和回忆,

也在努力平衡着时光的轻与重。

只有在瞬间,那笑后的冷场中,

我们才察觉空调的热风还在鸣响。

夜深了,酒阑了,

我们的耳朵都醉了。

我仿佛听见胃的黑暗山洞里,

竟然响起了平原旷野的钟声,

把聚拢我们的酒宴,

分送到了寒冷的天涯。

白乐桥夜宴

——给江离、道通、道一诸兄

出租车把我们从一场酒宴里载出,

到达另外一天,

在一家小店的排挡,

我们摆起了新的酒桌。

是呀,人生这么多痛苦,

不如醉了吧。

这许多年来,我以诗歌纪年,

也以诗歌回忆。

现在,我以诗的名义上桌,

在凌晨的桂花树下,

把不抽的烟点上,像点蚊香。

幽幽的灯光像夜雨的纱窗。

主人端上菜便告辞了。

夜深极了,风里已有秋意。

小路上又来了白色的汽车,

停在路灯下,英俊而忧愁。

我们大声谈笑、觥筹交错,

像在山下的村庄里点了一场火。

像一场狐狸的聚会,

我们都快乐地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暗夜是白昼的坟场,

有着无人相扰的清净,

满天的星点送来了雨后的气息。

我总把晚夏当作了初春。

是呀,多么特别的时刻,

我们以笑声谈论诗的秘密,

而桂花,这个胖女孩的名字,

此刻也变得消瘦了,

点上一盏暗淡的油灯。

是呀,此刻我们不是一桌麻将,

而是四个善良的酒徒。

我们掉进了酒精的太空里,

说着无边无际的话题,

直到地球在月亮上升起。

晌午的大海

在悬崖边的黑色柏油路上,

阳光透过行道树洒落干净而透明的空气,

吸引我们在那里下车,并且

像拄着拐杖的老人那样,

在道路转弯的地方进入一座崭新的墓园,

然后穿过墓园去看晌午的大海。

它如此美丽,有一种蔚蓝的慈悲,

和明亮的亲近,

仿佛空气中晒满了无数只蓝色的手帕,

使孤独的白色飞鸟变成了宁静的帆影,

驶向空气中的白色教堂。

也许我们该在这块坡地上停步,

墓园中遗落的花束已失去了悲伤,

枯萎的花瓣像照片中的红唇,

纪念着那些消逝。

所以,让我们用有点沧桑的目光,

欣赏这蓝色的海水、黄色的沙滩

和它们之间飘动的边缘——

这些慈悲和亲近。

冬天的寒冷于是在这飘动的慈悲中

变得温暖而明媚起来,

就像草地上有一场对话,

正沐浴着这充满阳光的空气,

被你在屋顶上倾听了一样。

它开启了你身体上的全部感官,

但并不是为了让你

听清他们所谈的话语,

而是为了让你置身于最大的想象中,

获得对梦境的真实把握。



2012年9月,杭州。楼河专程从深圳赶来参加野外诗社成立十周年活动。

左起:古荡、泉子、胡人、沈苇、张曙光、叶辉、潘维、炭马、郑晓林、楼河、江离、飞廉、游离、方石英。

坐一趟公交车环游深圳

——写给你所知道的无数人

坐一趟公交车环游深圳,

从终点坐到起点,再换另一条线路,

这就是我偶尔做的事情,

就像很多人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情。

坐一趟公交车环游城市,环游深圳,

在工作日没有工作的时候,

如果失业让人焦虑,那么挑一个

遥远的线路,找一个无人的时间,

让一趟公交车用它的空洞和漫长安慰你。

一趟漫长的公交车经过市中心,

经过城中村,经过边防站,

开到了灰尘满天的城郊工业区,

摇晃的车身里,上上落落的

将只有那么几个人:邋遢的民工,

疲惫的售票员,他们伤心得就像你的家人。

他们看着你离家,看着你上学,

看着你进城东游西荡找工作,

最后跟着你走了一条更苦的路,

每天都在拥挤的公交车里

战斗般地站着,抢座位,做发财梦,

把全部的幻想留在了家乡。

那里有大房子和五亩地,

干净的空气,肮脏的河流,攀比的邻居,

有这里所没有的东西,一个泡影。

所以,努力吧!权当为了希望。

所以,坐一趟公交车环游城市,

没有工作但要背着公文包,去和这个坐坐,

和那个谈谈,说不定他是你的同乡,

说不定他的同乡开了间工厂,

说不定他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或者你包里一直带着的产品。

坐一趟遥远的公交车环游城市,

拖着一条影子做的狗,

在天涯海角找一个家。

看月亮月亮出现在山顶,

我们走在绿道上看见它,

天还很蓝,天还没黑,

太阳还在山的对面,

在另一座山上没有坠下,

它像一张苍白的纸画在那儿。

不仅是我,一个孩子

也看见它,指着它向他父亲报告:

它真的好大哟,我没有

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是的,我也没有。

也许有吧,但我忘记了。

我忘记了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

看过什么,月亮、星星

和春天的燕子,新发的树叶,

所有的大自然都不是

为了让我们动人心魄而存在。

但现在这颗月亮是。

它像个童话,像颗灯泡,

照亮了这个男孩的小脑袋。

天空变暗,它在充电,接着

它在发光,越来越亮,

逐渐修补了那点残缺。

真美啊!空气清新,群山静止,

湖水静谧得像在结冰,

浑圆的月亮在那儿发着光。

芦苇还没有开花,它修长的

叶子捉住风,装饰着湖岸,

森林里的夜枭和草叶上的鸣虫

歌颂着月亮和数不清的

安静。我走着,真像

一个英国诗人在月夜里走。

是呀,优美,静谧,安详,

像初生后的第一次睡眠,

像死亡挣扎后的宁静。

一生唯一而仅有的印象,

笼罩在我的周围,使我的

肉身变成一种雾的颗粒,

越过栏杆,在湖面飘荡、流动,

回应着大自然隐秘的节奏。

而湖的远方有一个缺口,

一个红色的发光的熔炉,

就像我们赖以生活的巨大城市,

永远悬挂在那里。

它或许是另一颗月亮。

穿过雪天去看青海湖

驱车三百公里去看一片大海,

穿过城镇,工业区,峡谷

和峡谷里的村庄,牧羊人

和他一百头染红了腿的绵羊。

穿过下雪的天空

或者不下雪的天空。

终于我们走出了阴云,

来到了天空一半蓝一半灰的地方,

并且看见青海湖,湖边

起伏的沙丘,婉转的

黑色公路,无数人停车留影的地方,

还有远方阴影里的寺庙,

一个一半蓝一半黄的地方,

一个笔直但又有点弯曲的地方。

明亮的天色让我们忘记了寒冷,不,

是汽车里的暖气让我们昏昏欲睡,

以为这儿是江南的秋天,

以为我们开车到了收获后的红薯地,

直到我们走出车门,踩到了

这冻僵了土地,被凛冽的风

吹得头晕,在高原远处的雪山下

忽然感到难以呼吸。

是的,天真的很蓝,氧气

在头顶燃烧,发出白色的光,

云朵真的很薄,被风吹成

抽丝的破布,在天空飘荡。

但很快,天色变了,像要下雪,

山坡上的寺庙消失了,山顶

停满了云堆,像拥挤的

驶向天国的公交站台。

那大海陷在我的脑海中,

像打翻的蓝墨水倾倒在大脑皮层,

波浪溅起了惊慌的白鸽子。

沙滩上残雪未化,像干燥的盐粒,

风中真有一股咸味像冰冻的

夏天的海风,猛烈而强硬,

狂拍着脑门,把头发吹成锈铁丝,

把肉体吹出赤裸苍白的原形。

所以,就让它吹吧,吹出一个

弯腰的形象,在无望的旷野上耕种,

但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热情;

让它吹吧,把湖边孤树

吹成一个渺小的星球,去感受宇宙。

我们颠簸着靠近岸边,

身旁经过几个转湖的藏人,

他们喃喃呐呐,仿佛忘记了

时光和风雪,肉体和思想,

四季和寒热,性别与年龄,

……忘记了自己像颗石头,只有

永恒才能将它移动。

但永恒又被一切分割,被一切归拢。

运河边

——赠山叶

春分的这一天时阴时晴,

晴的时候就吹来了一阵微风。

有人走热了脱下身上的外衣,

接着走过了两条穷街陌巷,

来到运河边甜蜜而干燥的空气里。

到处都在施工,橙色起重机

和石头房子在柔光中变得轻盈,

破烂的两岸偶尔飘来这个节气的田野味道。

遥不可及的家乡和大海,

让人思念的劳作,新生的燕子……

这朦胧、闪烁的一切,

吸引我们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

用全部的肉身感觉时光的流逝。

缓慢滋长或者蜂拥而来,

突然飞出来的一只鹭鸟,

向天空四处飞散的十只鹭鸟,

人到中年,青烟里的海棠在耳边飘落,

树叶和水波震颤着一种光,或者无数光,

但涌起的灰霾像宿醉一样疲倦。

水面上的拖船拥挤着穿过桥洞,

尖锐的汽笛不停催动生命的闹钟。

那么,干脆坐下来抽支烟再走。

风停息了,但不是风

风响了一夜,

你的家仿佛搬到了山中,

你在那里孤独地住着。

好像自己是这个星球上

唯一的居民,他们都不在了

你感到放松又不安。

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渴望,

天气热的时候你渴望孤独,

降温了你渴望拥抱。

现在风吹了一夜,

把你和你的家刮到了荒凉无人的地方,

你像个塑料袋一样

在空气中飞舞飘荡,

看见地球上倒塌的房子

仿佛是野草的废墟。

他们都不见了,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好像从来就没有过,

你在空中想他们:劳动、灯光和季节。

风吹过庭院的木栅栏,

吹走了塑料盆里的塑料花,

吹起了风沙,像厨房里的战争。

你真想喊:“停!放我下来”。

厌倦了这样飘浮的状态,

“这是梦,”你告诉自己,咬自己的手。

风停息了,像个巨人

忽然听见你说的话,他皮肤上的苔藓

发出了低微的喘息,

脊背上的瀑布来到了平趟的地方。

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你来到了一座雾中的森林,

森林边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蓝色涌现,天空和波纹,

让狂风在这里休憩下来,

一个巨人,两个巨人,三个巨人……

你数着他们像数燕子,

闪烁的海面像春天的水田,

温暖的气息像一种拥抱。

沙滩上洋溢着野餐的音乐,

有一点咸……但,也有一点甜。

风停息了,屋外的树木

从秋天回来了,你听见了楼下的喧闹,

嗅到了厨房的味道,你像风一样平静。



野外诗社于2002年春在杭州创办,发起人为青年诗人胡人、江离、楼河、炭马、飞廉、古荡。同年底,《野外》诗刊创刊,迄今已出刊12期,主要关注70后、80后诗人。自2003年起,诗社每月组织一次诗歌沙龙,并坚持批评为主和匿名讨论同仁近作的习惯,以求在切磋中提醒宏观观念和具体技艺。

诗社有成员24人:潘维、泉子、胡人、江离、楼河、炭马、飞廉、古荡、胡澄、道一、任轩、老刀、谷雨、辛酉、余西、方石英、游离、山叶、鲁晓米、王净、藏马、陈洛、施瑞涛、北鱼。




    关注 野外诗社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